唐开余先是表扬了女儿。
但是,唐开余随后还是给那个小伙子让出了一点位置,大家都是卖苗的,要在这里搭伴卖好几天的呢!
关系,还是要搞好一点的,互相也好有个关照。
那个小伙子笑嘻嘻看着唐敏,对唐开余道:“大哥,你们家这个妹妹,脾气可真倔!”
唐敏吃着他的桔子,又瞪了他一眼。哼!
其实。
唐敏不只是性格倔强,面对妹妹唐若的时候,她也很会耍一些小小的“阴谋诡计”。
譬如。
小的时候,过春节了,她们去亲戚家拜完年回来,亲戚们给她们的那些压岁钱,唐敏总是早早就将自己的那份花完了。
花完了自己的,就打唐若的主意。
她知道唐若的钱全都装在她跟妹妹住的那间卧室门后,挂着的一只印有桂林山水甲天下字样的背带荷包里。
于是,她自己的钱花完了以后,隔三差五的就去拿妹妹的钱来用,姑且不算她偷,她每次拿了唐若的钱,倒是都打了欠条的。
“今天,暂借唐若人民币两元正,承诺,一个月后归还。”
下面落款,借款人唐敏。
呵呵!
唐若小时候的那些压岁钱,自从借给她姐姐之后,眨眼十几年了,唐敏就没还过她。
如果,把那只荷包找出来的话,里面,必定还能掏出当年唐敏亲手写给妹妹的欠条。
请问,那些做过姐姐的人。
有谁敢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从来没有从自己的弟弟妹妹手里“骗”过钱?
这!
其实,也是手足之间,一起成长的证据。
是啊!
想一想,这个世界上,能有另外一个人,跟自己一样,身上也同样流着父亲与母亲赐予的血,难道,不应该感到幸运吗?难道,在人生短短的几十年光阴当中,不应该好好的珍惜彼此么?
试问。
那些每日里忙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不惜在一母同胞身上耍阴谋、施诡计的人,深夜里一个人默然独处时,会不会扪心自问一声:这样做,真的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的手足吗?
唐若一开始虽然有点睡不着,总感觉婶娘的这个床上有什么东西,让自己浑身刺痒极不舒服,但是,终究,感觉还是敌不过一点点侵上来的睡意,渐渐地,她还是睡着了。
又是一个早晨。
唐若醒得很早。
婶婶家的床板也是硬的,硌得慌,天色还朦胧着似亮未亮的时候,唐若就已经醒了。
她穿好衣服下地,发现叔叔婶婶们起得更早,他们应该都去了灵堂那边,今天,老唐家几乎所有的人一大早都要忙起来了,要一直忙到唐若的奶奶出了殡,下了葬,然后吃过了中午的酒席,她奶奶的丧礼才算忙完,才算短暂的告一段落。
至于圆坟、五七之类的事情,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唐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孝服,这是住在叔叔家里,都是自家人,不必除孝。
如果要是去别人家借住,譬如本村小时候跟她玩得挺好的全先菊家里去住的话,那,带着孝去是不合适的。
唐若也不想去别人家借住,随着她一天天长大,以及儿时的小伙伴们久不相聚,唐若感觉,儿时的小伙伴们,彼此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许多,见了面,也不再有小时候可以共同分食一块水果糖,一起伏在桌上偷偷地低声分享彼此之间的小秘密时那种感觉了。
那种童年的,真正的两小无猜的时光,毕竟,一去不复返了。
彼此曾相伴过的岁月,也成了今后,偶尔因为翻看相片与日记后,才会泛上心头的青涩回忆。
有些陪伴,就是一程。
珍不珍惜,全在本人。
现在,唐若跟华华一样,户口都跟父母落在了县城,对于唐若的爸爸唐开余而言,随着他母亲的去世,他与农村之间的联系,也仅剩下了这个村子中那一点当年分家时,分给他的微薄财产了。
有时候想一想。
真的,是那么地不想让自己的父亲母亲老去,特别是那些常年漂泊在外的游子。
父亲母亲无论多大的年纪了,无论多老了,只要他们还在,就能让游子们在外面的漂泊心有所依,心有所系。
而不是像一株水面上的浮萍一样,随便一阵微风,都能吹得飘来飘去,找不到落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