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一笑。
回应战友。
范云又坚持了一天。
晚上。
他看着一身辅警制服的李希刚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碰巧与希刚妈对视时,那种因占据心理优势,而散发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场。
也忘记了希刚妈脸上那种因为自己挑衅的目光,而衍变成厌恶,甚至是憎恶的表情。
范云看着自己的昔日战友。
同吃。
同睡。
并肩战斗,毫无保留,绝对信任可托生死的战友。
他既为希刚高兴,心里又有一丝丝的酸溜溜。
李阳坐在木头沙发上,看见自己的弟弟一身警服打外面进来,笑道:“哟!弟弟,我发现你穿上了警察的衣服,和穿军装一样的帅!”
确实很帅。
李希刚进门就把外套脱了,换上了一件白色夹克衫。
他要照顾范云的情绪。
他尽量让自己的言行举止轻描淡写,不露痕迹。
可是。
即使他以后在人民警察队伍中干出了一番事业,立功,受奖,提干,也改变不了范云在仓库搬牛奶的事实。
即便是身处同一起点上的事物,也会因为各种因素的影响,而导致终点的大相径庭。
就像他和范云,在射击场上,八一杠那黑洞洞的膛口里同时击发出的子弹一样,也会因为弹道与目标、风速不同,而分别落在不同的地方。
就像一个人,总有一天将和所有的人分道扬镳,而独自踏上归途。
就像风,总会变成雨。
就像叶,总会变成花。
就像春天,总会变成秋天。
就像冬阳,总会变成夏月。
范云十分高兴地祝贺自己亲爱的战友,他的祝贺词是在希刚肩头,重重捣上的一拳:“真带劲,希刚,这身制服看着也很精神。”
“嗯,还行,跟军装着不多。”
“今天怎么样?第一天上班累不累?出任务了没有?”范云一口气问了希刚三个问题。
希刚从他爸的茶壶里倒了一杯余温袅袅如烟的茶水,一饮而尽。
“今天还行,不累,也没出任务。”他回答范云的问题十分简洁,明了。
一向如此。
“今天第一天上班,也没什么事情,主要就是认识了一下领导,同事,熟悉了一下环境,整理了一下宿舍的卫生……”
李希刚顿了一下,看了看范云。
范云懂。
范云的心,如国家安全中心那台巨型银河计算机一样,瞬间已经运算了千万次。
所有的运算结果都直指一个核心问题:希刚要去住派出所的集体宿舍去了?自己,需要另谋住处了?
在县城,范云只有李希刚。
去哪里住?
将成为明天天一亮,范云就要考虑解决的头等大事。
不。
今晚就要考虑。
从现在开始。
范云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轻轻捻着迷彩服的衣角,摸了一会,手指上滑,捏着拉链往下一拉,“唰”,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线衣。
再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