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的言行朴素,向来不会花言巧语闻哄人开心,会这麽说,就表示他真的是这麽认为。
说不会高兴是骗人的,她很明白自己的外表在他人眼中能产生什麽惊叹,类似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遍,但就算全世界的人用华富的字词夸她美丽千万次,也不及他的一句。
但,她该要有什麽反应?
抿了抿唇,垂眸瞅著自己交握的双手,她用著略略轻快的口吻覆盖过去:不用你说。就像老朋友那样风趣地回答著。
他一笑,绑好了。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
谢谢。她嫣然勾唇,俏丽生姿。
这样动人的神态,她偏心地只让他欣赏。
几乎是一种默契,他回望著她,显露出的眼神和表情始终都是柔和的。
老板,我们来了。
一个男大学生像是算准时机才走进来,後面跟著同样是在这里工读的另一名女生,两人向林熙然点头後,目光转向徐又伶。
徐小姐。女工读生比较有礼貌。
啊贵客,你也来了啊!男工读生常排晚班,和她打照面的机率高,见到她便如是笑道。他在茶坊也打工几个月了,每天对著不同客人,交谈随意,只要看对方顺眼就没什麽隔阂。
贵客?没想到他们替她取了个这样的称号,她挑眉。
那,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林熙然微笑,分配起工作。
女工读和徐又伶都是只要洗地擦窗等较为简单的任务,而男工读则是帮他处理摆放在後头待汰换的橱柜,准备运到可以回收的地方。
徐又伶拿著扫把扫著地,那女工读看了眼里面的两个男人,挨近她问道:徐小姐,你那个吞口口水,咽去迟疑,你是不是老板的女朋友啊?她知晓老板是未婚单身,但却不确定他有没有女友。
徐又伶微顿,冷静地拿著畚箕扫进灰尘。
不是。
真的吗?女工读揪著手指,有些失望紧张,我看你们两个这麽好,怎麽会不是?哎哟。
你问这个干什麽?她总算持平声问出口,真不希望有人近水楼台。
没有啦女工读扭捏起来,不回答却又问:那那你会喜欢上比你年轻的男孩子吗?千万不要啊!
徐又伶皱眉,瞅著她。
不会。
喔那就好。女工读拼命眨眼,马上笑得好甜,道:那你对阿南也没兴趣了?
阿南?脑子转了圈,才想起那是男工读生的名字。没兴趣。她有兴趣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真的没兴趣?不放心地重复。
没有。毫不迟疑。
啊太好了。女工读松懈地笑软身子,见徐又伶看著自己,她不好意思地偷偷道:我我还满喜欢阿南的,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不过如果你跟我抢,那我就没把握了,因为男人都喜欢美女嘛。红著颊,她讲出自己心意,也算是昭明她不要有竞争者,雌性动物最好离她的心上人远点儿。
徐又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现在的年轻人看待感情都这麽直接果敢!
看著她说完话就喜悦地跳去拿拖把,她闭了闭眼。被人当成仇敌不要紧,幸好她不是喜欢熙然。
正想要拿起空水桶去装水,就听见那个女工读生尖叫一声,她望过去。
看来好像突然从哪里窜出一只蟑螂吓坏了她,而她也很聪明地利用这个机会对那个叫阿南的男工读生投怀送抱,惊恐又慌张的娇弱模样,完全刺激男性泛滥的保护欲,总之只要毙掉那六只脚的玩意儿,就好似头顶上会有桂冠加冕,身後万丈光芒。
所以,就看那个男工读生一英雄救美的崇拜褒扬。
不论那个女孩子是否真的害怕,她实际上已经达到想望的目的。
一抹小小黑影在左边墙上蠢动,徐又伶移动目焦,也许是刚才那一只的兄弟姊妹。茶坊每个月都固定有请人来除虫,大概是上星期台风来,後面那条街淹了水,惊动到它们全家老小,所以纷纷出笼肆虐了。
林熙然搬出一个小柜子,见她好像在发楞,便走近问道:怎麽了?在瞧什麽呢?
她转过头,怔怔地睇著他好一会儿,半晌,才顺手怞起旁边的面纸。
熙然,走到墙边,将那长了两只胡须且黝黑的恶心史前活化石俐落地包进折好的卫生纸里,递给他,道:拿去马桶冲掉。
其实她真的想知道,如果她肯假装纤细荏弱,他是不是就会理所当然地给与她渴望的怜惜和疼爱?
只不过,她从来就没有那个勇气去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