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刚才是不是在发呆啊?老师勉强挤出微笑,消灭掉这刹那间窜出的荒唐想法。
他是单亲家庭,别刺激他,所以不能单刀直入,可能是他们家财务有了困难,也可能是他妈妈忙著工作没空陪伴他没办法,只好从基本面旁敲侧击。
呃,林熙然,你能不能告诉老师,为什麽你这次段考有两科考卷拒绝填写?老师的眼神里充满无私的谅解。
他像坏掉的弹簧歪了下头,迟疑地从唇里吐出字句:我没有拒绝填写。
嘎?这回答听在耳中,宛如他不肯进行沟通,老师一时哑口。那、那你为什麽糟糕,这学生好像很叛逆,他该怎麽解决?
睡著了。
嘎?瞠大双目。
我只是睡著了。林熙然无视导师震惊结舌的嘴脸,用那还没有变声的好听嗓音温吞吞地道:因为坐在窗边很舒服,教室里又安静,所以我就睡著了。而考卷只来得及填上名字。
虽中间有因为铃声清醒几分钟,不过第二节还是不小心被他睡掉了。
这老师不可思议地张嘴,这麽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他也好意思瞎掰得出来?林熙然,我知道你家经济状况有些拮据,或许你不想告诉老师,但也不必用这种方法给人难堪。
我没有。他只是简单回应。
你!相对於他无所谓的淡薄,受不了自己班上居然有这种问题学生存在,老师的脾气忍不住要爆发,连说话声音都冲动高昂起来。
啪地声响,打断弥漫氛围中那一触即发的火线。
原本旁听的徐又伶合上文件夹,站起身,将考卷一并双手交给老师,有礼貌地说:老师,登记好了。
啊老师转首顿了顿,才记得恢复微笑,接过道:谢谢你。唉,算了,虽然好像有点棘手,不过还是别逼得学生太紧。
不会。那我回教室了。她点头後移动步伐,在经过林熙然身边时,下意识地睇了他一眼。
那是她第一次这麽靠近地瞧他。
瘦削的身体,像是注册商标的驼背,他的面貌仍是因为过长的头发而模糊,但是她却看到了其它。
他的唇边有著很淡的微笑。
是在笑什麽?笑愚弄老师的乐趣?还是笑自己得意地成为让人头痛的学生?疑问在她心头一闪而过,如同丢垃圾般被抛弃脑後,她从容地走出办公室。
身後隐约听到导师用著比先前更温和的语调,在开解什麽在世大道理。
那与她,都无关。
这种奇怪又跟她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只是她人生中没有脸也毋需留名的过客,等同於不会交集的平行线,没必要费心思。
然而,在往後的几年,她逐渐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当她知道林熙然在高中联招考出傲视群雄的惊人成绩,横踞全国榜首,却放弃人人欣羡的热门明星高中,跑去就读一所五专,她才恍然觉悟到
她根本,未曾真正认识过这个同班三年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