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澈如她说的那样,又怎会轻易告诉他们她走水路去了?如此狡猾多诈的人,又怎能轻信她的话?
洛蔚宁舒了口气,牵紧了马缰,坚决道:“去救阿广!”
“将军!”众人紧张欲劝。
洛蔚宁决定赌这一把,扬鞭策马离去,把众人的劝阻抛于身后。
……
洛蔚宁带领所有士兵,快马加鞭赶到李超广被围困之地,当时只剩下李超广和几十名士兵浴血奋战。她先派两百士兵反包围青军,营救他们,自己则领其余部将隐藏在山上,远远眺望战况。
战场上,当山上涌出许多禁军把青军围起来打,没过多久,道路后方又传来清脆洪亮的女子吆喝声。只见道路坡顶冲出一批烈马,马背上一名高大壮硕的黑甲女将冲入阵中,如一头猛虎,长枪横扫,几名禁军血溅而倒。
一辆马车在众军簇拥下紧随女将,出现在阵外。
洛蔚宁盯着马车,笑了笑,“果然在这里!”
既然柳澈已现身,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于是率军从山上奔下,很快来到阵外。
两军士兵暂停作战,分立两边对峙着。
洛蔚宁目光紧锁在马车上,笑容略有些得意,昂了昂下巴道:“柳澈,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现身吧!”
壮硕的黑甲女将坐在马背,挺立于马车前。粗壮的手臂横开红缨枪,板着脸道:“想见我们柳将军,先过了我这关吧!”
闻言,洛蔚宁身边诸将才恍然明白,原来柳澈真的在此处,而非走水路了。一面钦佩洛蔚宁的明智,一面唾骂匪军狡猾。
李超靖见不得敌人如此嚣张,立即挺枪而出,与黑甲女将大打出手,但不过几十招就被打退回来。李超广见弟弟被欺负,又因为被欺骗,给洛蔚宁传去假消息,差点误了大事,恼羞之下挺枪上前。
大战上百回合,终究被黑甲女将挑掉了盔甲,狼狈地摔下马背。
李家兄弟的武艺是洛蔚宁亲手教出来的,在众士兵中,枪术可谓上乘,但都成了黑甲女将的手下败将。可以料到,这名女将当是柳澈手下最强的大将,洛蔚宁非出手不可。
“我来会会你吧!”洛蔚宁策马上前,横开长枪,干净利落地向黑甲女将扫去。
黑甲女将抬枪抵挡,兵器碰撞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沿着枪杆传到洛蔚宁手心,震得她双掌发麻。这力气俨然和她不相上下。
出征前她接受秦渡亲传的完整秦氏枪法,每日行军结束后都会练上半个时辰,如今用得十分娴熟。
纵然黑甲女将如何勇猛有力,在秦氏枪法攻击下,不到一百回合就被洛蔚宁打掉了长枪,枪杆击中胸口,败退回马车前。
女将捂着发疼的胸口,惊道:“是秦氏枪法!”
洛蔚宁身边的郎将总算扬眉吐气,嘚瑟了起来。
李超靖道:“难道你没听过我们洛将军大名吗,她可曾是神卫军都虞候,秦殿帅嫡系弟子!”
什么鬼嫡系弟子,洛蔚宁不习惯被夸大追捧,不舒服地咳了咳,示意李超靖闭嘴。
就在这时候,马车内传出熟悉的风铃般的声音。
“洛将军可真是武艺高强呀!”
话音刚落,车帘掀起,一名侍女从车上下来后,可见里面坐着一袭绯红色身影。那人脸上一如既往涂抹着胭脂,唇瓣红得张扬,美得如山间盛开的红色曼陀罗。
她杏眼带笑,发出妖艳的光。
果然是洛蔚宁认识的那个柳澈!
看着洛蔚宁嘴唇轻抿,一副心虚的样子,柳澈咧嘴轻笑,道:“老相好,别来无恙呀!”
噗……
洛蔚宁惊得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
果然还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柳澈。
不止洛蔚宁,在场的靖乱军和青军都惊讶不已,怎么两个敌对将军成了……老相好?
“谁是你老相好,柳澈你别胡说!”洛蔚宁涨红了脸,立即反驳。
对于洛蔚宁迫不及待的否认,柳澈直接忽略,又笑道:“才几年不见,没想到穷书生就变成了大将军,还变得武艺高强,把我手下大将都打败了。你可知她是谁?”
说着她看了看面前的黑甲女将,然后介绍起她的来历,原来女将名曰孟樾,乃孟氏枪法传人。
洛蔚宁也从秦渡那里听说过,天下枪法,杨氏为最,秦氏枪法不过排在第四,而在其前面的就孟氏枪法。枪法有高低,可关键看传人禀赋如何,能领悟多少。
如今看来,洛蔚宁领悟的可要比孟樾好,才令排在孟氏枪法后面的秦氏占了上风。
洛蔚宁言归正传,“柳澈,你聪明多谋,本在家里好好经商,为何拿自己的聪明走上造反这条不归路?”
说到这个,柳澈收起方才的嬉皮笑脸,脸上划过一抹愤恨,语气漫上一层悲凉,“我也想好好经商呀,可这世道不允许!倒是你,洛将军,好好的书生不考取功名,为何变成助纣为虐,把屠刀挥向老百姓的刽子手?”
洛蔚宁喉咙一噎,顿时无言以对。
柳澈所言其实,高张两党奸佞在内把持朝政滥用职权,在野滥征赋税徭役,逼得百姓难以生存,所以才酿成了青军叛乱。
洛蔚宁的态度放软下来,又道:“冤有头,债有主。我理解你们憎恨奸臣,但解决问题的办法有许多,为什么要造反?天下大乱,伤害的同样是无辜老百姓。”
“柳澈,只要你们立即放下刀枪,接受招安,我可向朝廷求情,免你们一死。”
“哈哈……”柳澈轻笑起来,“洛蔚宁,你口气挺大的。招安?你也不看看你那点兵力,再看看我的军队……”
洛蔚宁抬眼看向马车后,一条青巾队伍布满山路,直往后绵延,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