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半个时辰前听闻院外有点嘈杂,又想到李超广即将换防却迟迟未来商榷计划,于是走出庭院信步。
看了看守卫的面孔,与前几日的不同。看来在行动之前都无法和李超广接头了。方才与李超广目光相接,对方肯定的目光以及那一点头,她们就权当明日照原计划行事吧!
东宫里,赵淑瑞披着一袭雪色狐裘在梅园里赏花,两名侍女伴随左右。
屋檐下一排灯笼燃着明亮的火光,映照出花枝上一撮撮的粉嫩。
赵淑瑞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落在枝头末端的一朵梅花上,仿佛想起了什么,油然生起忧伤。
她正想得出神,就听闻了内侍的声音。
“太子殿下到了!”
回过神来,看到向恒已走进了院子,身后跟着她遣去邀请向恒的侍女,方才说话的正是这名侍女。
赵淑瑞连忙走到院中的甬路,福身道:“妾身见过殿下。”
向恒一回东宫,赵淑瑞院里的侍女就迎上前对他说,赵淑瑞熬了人参鸡汤,邀请他到屋里品尝。他有些意外,但更多是高兴,跟着侍女来到梅园,当看到赵淑瑞还出门迎接他,喜悦的情绪更是流露脸上。
连忙扶起赵淑瑞,道:“公主有礼了。外面太冷了,快进去吧!”
两人进屋后在榻上坐下,侍女很快捧着托盘上来,把炖盅、碗筷勺子都放置在几案上,舀了一碗汤端到向恒面前。
“这汤是公主亲手做的?”向恒凝望着赵淑瑞道。
赵淑瑞淡淡一笑,“想到天儿冷适合滋补,反正闲着也闷,便亲自炖了两盅。”
“好,让本宫尝尝你的手势。”
向恒捧起汤碗,喝了两匙,还凝神细细品味,露出津津有味的样子。
“唔……好喝极了,公主这熬汤的手艺比宫里的厨子还要更胜一筹。”
赵淑瑞掩唇笑了笑,“殿下在打趣我呢!”
“哪里,在本宫心里,再好的厨子做出来的食物也不如公主亲自做的。”
向恒边喝边说,情意浓浓的一句话仿佛是不经意地说出。然赵淑瑞听在耳里,脸上顿时浮现出惆怅。
虽说她和向恒的婚姻定得仓促,她对向恒也算不上爱,只是在诸多驸马人选中,向恒的才华品貌令她最为满意,且与她尤为投契,才选择了他。但是向恒对她的情感不一样,不止夫妻间相敬如宾。
他会因她的冷漠而难受,难受消化过了,又会脾气温柔地来讨好她;他会因她一丁点的关心而高兴,哪怕是两年来唯一的一次,他也心满意足。
这就是爱。爱一个人,就会随着对方的态度或喜或悲。
她犹豫了许久,直到向恒搁下空荡荡的汤碗,才把哽在喉咙许久的话说出。
“殿下,妾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向恒神色一凝,转瞬又恢复温柔。
他非迟钝之人,能想到的。这是两年来赵淑瑞头一次主动见他,还特地为他备好了参汤,若无事请求反倒不正常。
“公主且说。”
“我想……”赵淑瑞的紧张溢于言表,“我和洛蔚宁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明日她就要行刑了。不求殿下出手相救,只求让我去送送她。”
尽管向恒料到她的请求与洛蔚宁有关,但当她说出来后,心里还是仍不住难受。
见向恒久久不作声,赵淑瑞赶紧道:“我不和她见面,就远远地看一眼,送送她,好吗?”
特地强调不见面,赵淑瑞忽然感到有些此地无银,心虚、紧张地低垂眼睑,搁在几案上的手,修长葱白的五指收拢起来,大拇指重复地摩挲着食指。
良久,才听闻向恒道:“当然可以。”
赵淑瑞终于松了口气,唇角和眉眼都弯了起来。
“明天我陪你一起出门,你想与她见面都可以。”向恒继续道。
毕竟最后一面了,且洛蔚宁还是个女子,他还有什么好介怀的?满足赵淑瑞这个夙愿,相信之后他们就不必僵着了,她也会心甘情愿做他的太子妃,直到有一天,成为大晋朝的皇后。
对于向恒的态度,赵淑瑞是感激的。然而想到和洛蔚宁见面,她竟犹豫了。一则她如今不再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了,而是命运掌控在他人手上,跟洛蔚宁一样身份的俘虏。她不想将这副落魄的样子展现在洛蔚宁面前;二则,明日一别即是死别,她怕忍不住伤心痛哭,无意间暴露了情意,令洛蔚宁和杨晞徒添难过。
她轻轻摇头道,“物是人非,见与不见不重要了。”
“好,就由你作主”
赵淑瑞抬起头,感激地望着向恒道:“明日就有劳殿下了。”
“嗯。”
向恒看着赵淑瑞眼中久违的柔情,喜悦、心动、紧张在心里交错汹涌。他伸出手,覆在赵淑瑞的手背上。
“父皇说,等我们有了子嗣就同意立你为太子妃。”
赵淑瑞心尖一颤。
只听见向恒继续道:“今晚我留在这里,好吗?”
赵淑瑞内心挣扎,但看着向恒那卑微哀求的目光,想起他方才才答应了她的请求,终究是点了头。
这夜,杨晞在洛蔚宁的安抚中先入了梦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白了。
公主府的侍女等候了一会,得到传召才入内替两人梳洗。两人刚用过早膳,押赴刑场的禁军与公主府的车驾同时到来。
李超广板着脸,装模作样进行最后一次劝降,洛蔚宁同样装模作样,义愤填膺地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