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都头低下头,拱手请罪。
“杜龙也是我麾下之人,明明在军营休息,却突然曝尸城门,疏忽的人是我。”
洛蔚宁扫视周遭,麾下的士兵、围观的百姓都望着她,正等着她给答案。她又看了一眼杜龙尸体,脸色变得沉重。纵使杜龙与秦扬狼狈为奸出卖她的女儿身,她也觉得不足以置之死地,该死的是背后竭力把她的身份闹大的高党人!如今尸体躺在了她面前,她明知道凶手是堂主,却又不能将人抓捕了!
等了好一会,开封府的人未到,皇帝身边的马都知却来了,他瞥了一眼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吓得赶紧挡着眼睛,“哎呦,真是造孽呀!”然后就走向洛蔚宁。
洛蔚宁赶忙迎上前,有些疑惑,拱手道:“不知马都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马都知堆起笑容道:“洛虞侯呀,官家宣您入宫觐见,您现在就随老夫走一趟吧!”
“官家大清早的召我?”
“是呀,老夫在去军营的路上听闻您在此处,就赶来了。”
洛蔚宁心里惶惑不安,难不成官家已经听闻了此事,要召她问责?
“洛虞侯!”马都知嘻嘻唤道。
洛蔚宁回过神来,道:“好,我这就去,有劳马都知了。”
洛蔚宁随马都知离开后不久,秦渡和开封府的人才赶到。最后尸体由开封府收殓调查。秦渡听闻洛蔚宁被宣召入宫,马不停蹄地追了去。
他深知杨晞特意把杜龙的尸体悬在城门,就是要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便有理由进宫参洛蔚宁一本:
神卫军军营防务不周,守城士兵疏于职守,导致禁军杜龙枉死,洛蔚宁身为将官难辞其咎。
这样一来官家就有所忌惮,暂停把洛蔚宁点为驸马。
殊不知他刚到保康门,洛蔚宁就被官家召进宫里了。他不知道此次召见洛蔚宁所为何事,但唯恐晚一步酿成大祸,于是扬鞭策马,加快了马步。
现时正是群臣入朝当班的时候,大内宣德楼外,群臣车马纷至沓来,马蹄声哒哒作响,马车有序地从城门进去。
杨晞的马车离门口几十丈有余,她和暗香、樱雪坐在车厢,樱雪抬起一半车帘看热闹,杨晞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听见暗香惊道:“杨医官你快看,这不是洛虞侯吗?”
杨晞赶快探了探身,把整块车帘掀起来,顺着暗香的目光看去,果然是洛蔚宁骑着白马的背影,后面紧跟着马都知的车驾,与她的马车相距甚远。
“这个时候她怎么入大内了?”暗香知道杨晞的计划,故疑惑道,“难道秦殿帅已经进宫了?”
可杨晞深知还不到巳时,官家还未出朝,秦渡怎么可能进宫参奏了?
她望着洛蔚宁背影消失在城门里,紧紧地攥紧车帘,心里仿佛压了千斤巨石,顿时面如蜡色。
洛蔚宁进宫后被马都知安排在福宁宫外,站在几十层的白玉阶之下,等候皇帝召见。身边有一座白玉制成的日晷,日光照射下,指针影子落到了巳时区间。
她看着日晷发愣,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娇柔的声音。
“阿宁。”
她回头一看,微笑着拱手道:“见过成德公主。”
赵淑瑞坐在步辇上,身边簇拥着几名内侍,她道:“不必多礼。父皇也召见你了?”
“嗯。”
赵淑瑞唇畔扬起弧度,心下了然。父皇同时召见她与洛蔚宁,想必是那件事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洛蔚宁有个不好的预感,惴惴不安地做了请的手势,然后并走在赵淑瑞身边,一同登上白玉阶。
进入福宁殿,赵建与皇后端正地坐在榻上,众人行过礼后。
洛蔚宁悄悄抬起眼皮,见帝后慈祥的目光落在她与赵淑瑞身上,愈发的紧张。
“阿宁,你抬起头来,对着父皇和母后不必害怕。”赵淑瑞道。
赵建也道:“淑瑞说得没错。”
洛蔚宁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赵淑瑞,她正望着自己,面上挂着笑颜,眸子里的情意如水倾泻出来,带着娇羞,像一棵害羞的花儿,让她一阵拘谨和惶遽。
“今日朕召你来呢,是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想法。”
洛蔚宁拱手道:“还望官家明示。”
“儿女婚姻,素来是天下父母之心头大事。朕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也是一个寻常的父亲。眼下成德已近双十,朕想为她招一位德才兼备的驸马,你觉得如何?”
洛蔚宁僵立原地,不敢与帝后、赵淑瑞等人直视。赵建的意思很直接明了了,就是有意将她招为驸马。
她装作领悟不到,道:“卑职觉得此事甚好,应当招一位品行高尚,才高八斗的世家儿郎,方能与成德公主相配。”
赵建不满地皱了皱眉。
这洛蔚宁说出此话,不知是榆木脑袋还是装傻充愣!
皇后与赵建对视了一眼,点了下头,然后慈爱地看着洛蔚宁道:“淑瑞乃本宫小女儿,本宫与官家都希望她出降以后,还能像在父母膝下一样快乐幸福。至于驸马是否出身世家,倒也无妨。洛卿,官家看你年少成名,为人又忠心纯良,故而想将淑瑞许配予你,你可愿意?”
赵淑瑞在一旁羞得脸颊通红,颔着脸,内心怦然直跳,等待着洛蔚宁的回应。
洛蔚宁吓得立即单膝跪下来,紧张地道:“卑职惶恐,成德公主学识渊博,美貌冠绝,卑职不敢高攀!”
赵淑瑞捣鼓的心变成了冷静、落寞。
赵建和皇后既惊诧又不悦。
“洛卿,如今你已是禁军上四军的一名将领,朕有意将公主许配于你,你怎会不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