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隔空抱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中,已经可以看到无限美好的未来。
偶尔,周灯歌会分给黎灯影一个眼神。
他总是笑着,似乎是在鼓励她多说点。
等到少女转移了注意力,男人又会垂下眼帘,仿佛刚刚所有的笑意都被卸除,浓重的云依然盘旋在他的周围。
後来,黎灯影又把唐睿叫了回来,聂同春也骑了小电驴过来。
四个人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
多年後,周灯歌想起那一晚还是止不住地会颤抖,嘴唇丶手指,甚至心率,都会变得异常。
聂同春和唐睿一前一後离开之後,周灯歌和黎灯影道了别。
等她走到街道的另一头,和黎灯影之间,又用眼睛辗转了一遍情绪。
男人还是喜悦的,只是有些不真切。
周灯歌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6月27日见!黎灯影!”
“好。”
无形中又是一个承诺。
走着走着,轻快的少女最後一丝笑容消失在某个瞬间。
周灯歌看到那个房子,看到大亮的窗户,看到站在门前凶神恶煞的两代男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将她彻底席卷,她拔腿就想跑回黎灯影那里,甚至还在脑子里确认了一遍自己所需的一切似乎都在云停。
可她还没来得及跑远,路口出现了妈妈。
周灯歌的心霎时沉入谷底,但她认为自己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眼泪已经漫出了眼眶,周灯歌摇着头,一步步,试图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母亲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嘴唇不住地颤抖,似乎是想让她放弃抵抗。
然後她瞅准了母亲身後的一道缝隙。
跑!
下一秒,周灯歌彻底万念俱灰:
眼前一黑,有人自後方打了她的後脑勺。
用一根很重的棍棒。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灯歌躺在不熟悉的房间小床上。
这不是城中村的房子,是那家人的新房子。
这也不是她的房间,看上去只是一个没有装修过的小房间,自己睡的也是一拍就会簌簌掉屑的木板。
房间能用来砸窗的东西都被拿走,只剩一张她无论如何也搬不动的桌子和被钉死的木板床。
周灯歌立刻明白状况,但她下定决心,不能放弃一点希望。
她看出去,幸好,买的是一楼。
她苦中作乐地想,贪便宜倒还无形中救了她。
窗户锁上了,她试着用身体撞,但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
所以,周灯歌很明白,假如没有人从外面撞碎窗户,她永远也出不去了。
黎灯影丶聂同春,哪怕是唐睿……
她安慰着自己,一定会有人来的。
外面又是黑夜,看样子自己已经晕过去很久了。
透过窗户,周灯歌看到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
深呼吸几下,她开门,门没锁。
那家人就这样坐在她的面前,他们长什麽样子?
他们好像是没有表情的,只有一张脸。
周灯歌看不清了,後知後觉地,她发现自己被打的地方痛得无法忍受。
意识过来他们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填志愿了,愤怒和绝望遮盖了她面前的一切。
模糊不清的视线让她想干呕,胃里却什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