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胆雪蟹醋冻,像是追着蟹啃一样新鲜,这是日料。
鞑靼牛肉*,这次追着牛啃,是法餐。
冬阴功汤,第一口好奇怪,第二口就爱上了,这是泰餐。
……
除此之外,周灯歌真的认识了很多从未见过的食材。
紫苏丶木姜子丶罗勒丶迷叠香丶欧芹……
黎灯影看似足不出户,实际上已经带她走过了大江南北,甚至出了国。
周灯歌根本无法想象,这麽多新鲜的肉和海産,黎灯影是如何在内陆小县城买到的。
时间飞逝,二人像报菜名一样地到了四月,这个春夏难以分出胜负的季节。
那个周末,周灯歌走进云停前先闻到了一股清香。
然後她就看到去年无比沉寂的那棵大树,开满了花。
粉白色的花细细密密,远看似粉色的绒,又似团簇的雾,皎白的雪,绿叶嵌在其中,翠色同样动人。
周灯歌欢天喜地跑进去,坐在树下专门为她准备的长板凳下。
细细欣赏了许久,她没有发现黎灯影就在她附近陪着她。
直到他轻轻咳嗽几声。
周灯歌问:“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黎灯影和她并肩坐下。
“哦对了!”周灯歌一拍手,突然跳起,吓得黎灯影差点没坐稳。
她像小鸟一样轻盈地飞进玻璃门里。
不一会儿,她慢吞吞地拿了相机和支架出来。
“我们……拍照!”她扬起脸,志得意满的样子。
照片拍出来的效果很好。
穿着白衬衫的黎灯影和穿着校服的周灯歌并肩坐在花树下笑得和谐。
“去年为什麽没开呢?”
周灯歌问。
“开了的,但是开得不好,你没来得及看见就落了。”
周灯歌点点头。
“那看来是我要考好的征兆啊。”
黎灯影起身把她领进房里,“你本来就能考得好,不需要征兆。”
送周灯歌返校,黎灯影坐在车里静默着,没有发动。
等到店家说照片洗好了,他才轻叹一口气,开车离开。
他洗了几张,把其中两张放进一个牛皮纸信封,把合照放进相框,和黑胶唱片摆在一起。
然後黎灯影出门坐在树下,打开自己的相机,看到照片里擡起头看花的周灯歌。
云雾一样的花下面,是朦朦胧胧笑着的少女。
因为不知道黎灯影已经在她旁边了,周灯歌极为放松地撩起一些头发。
花被风吹起,有些花瓣撒落到少女的发顶,有些随着她滑过发间的手飘下。
他偷偷拍下的照片,又包藏私心洗了出来。
被黎灯影捏着的照片边角凹了下去,就像此时此刻,他那颗原以为早已波澜不惊的心。
男人忽然觉得,粉丶白,不是花的颜色,是周灯歌笑容的颜色。
笑容有了颜色。
飘渺的风有了形状。
他游荡的心也有了定所。
黎灯影放下相机,搭在板凳边的手指渐渐用力到透红。
然後他打了一通电话,沉重嘶哑地对着那头的人说:
“该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