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投一两?”季长天有些惊讶地望向他,循循善诱道,“你这牌运颇佳,不妨对自己有信心些,若是再赢一局,就能从我这直接赢走一锭。”
时久摇头。
“当真不跟?”
“不跟。”
“唉,好吧,”季长天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如此,那发牌。”
八墩牌分发到四人手中,看到牌面的刹那,跟注的两位登时发出惨叫。
只有时久松了口气。
好险,他就知道季长天一定没安好心,差点就被他坑了。
牌面亮出,三人输得一塌糊涂,对面牌友含泪和自己的一锭银子挥别,哭诉道:“殿下您一定出千了!”
“说什么呢,”季长天一本正经,“这洗牌码牌发牌都是你们做的,我连碰都没碰,如何出千?”
时久:“。”
信他才有鬼。
季长天深深看他一眼,用扇子划拉走了他投注的一两银,摇头叹息。
几人从白天一直玩到了傍晚,直到另外两人都输了个精光,牌局方才结束。
而时久这边,因为进行了严格的风险管控,最后居然是赢多输少。
两个门客接连离开了,天色也已擦黑,时久站起身来,对季长天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不急,还有事情没办完——你且过来。”
时久不知道他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有些不太情愿地靠过去,就见他从旁边拿起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三十四块码放整齐的银锭。
季长天将盒子放在桌上,示意他道:“收下吧。”
时久看着那盒子里的钱,不禁一怔:“给我?”
季长天点点头:“你给我当暗卫也有一个月了,我思来想去,决定给你的工钱定在四十两一个月,和十七十八他们一样,你意下如何?”
比预期中还多了十两,时久当然没有异议:“承蒙殿下厚爱,但这好像不止四十两。”
“当然,这额外的三百两,是为报答晏安城郊遇险时你救我一命的恩情。”季长天道。
时久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做自己职责之内的事,居然还能拿到赏钱,愣了好一会儿:“可这也太多了吧?”
“放心好了,黄二他们,我同样一人给了三百两,”季长天说着站起身来,轻摇手中折扇,“我季长天别无所长,也就只有这些钱,我终有一死,留着这万贯家财也没什么太大用处,若能帮上你们一二,就再好不过了。”
“殿下别这么说,”时久微微皱眉,“殿下乐善好施,定会长命百岁的。”
季长天笑了笑,不置可否:“哦,对了,还有你刚刚在牌桌上赢来的钱,扣除我借给你的本金……”
他在银堆里划拉了一下,又抓起一把碎银放进盒子里:“还剩十二两——共计三百五十二两银,你收好,若是需要铜钱,就去前院找账房换。”
“谢殿下。”
季长天看着牌桌上剩下的银子,颇为可惜道:“你若是不让庄,说不定这十二两就变一百二十两了呢?”
“那也可能是倒欠殿下一百二十两,”时久神色毫无波动,“而且,赌钱是不对的。”
季长天忍俊不禁:“就算真的欠钱,我也不会让你还的,你若不喜欢赌钱,那我们下次不妨赌点别……咳……咳咳……”
话到一半,他忽然捂嘴咳嗽起来。
太阳已经落山,气温比白天低了许多,时久忙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风给他披上:“殿下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打这么长时间的牌。”
季长天止住咳嗽:“就是因为身体不好,这也做不了,那也做不了,才只能在牌桌上打发时间。”
“……”
“天色确实不早了,该回去了,”季长天唤来下人,指了指牌桌上的银子,吩咐道,“把剩下这些钱都折成礼品,给他们三人府上送去,就说我重回晋阳,以后还望他们继续相助。”
“是。”
下人们开始收拾桌子,时久赶紧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工资,又仔仔细细清点了一遍数额,刚扣好盒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船夫的声音:“殿下,您慢些!”
时久抬头看去,就见季长天已经自己登上了船,也不知是船晃还是他体弱,上船以后没有站稳,险些跌下水去。
船夫努力稳住了船,小白龙也站在船头帮忙维持平衡。
时久摇了摇头,飞身掠上小舟:“殿下还是扶着我点吧,这黑灯瞎火的,小心再摔下船。”
季长天有些抱歉地冲他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挽住他的胳膊:“那便多谢小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