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突然就哑巴了。
隔了好久,她才愣愣地问:“真是她阿公救的咱们小满?”
“阿妈,你知道我从不跟您撒谎。”沈维星笃定答道。
沈老太半张着嘴,满肚子的话堵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原来她是林家的外孙女……
这天晚上,沈维星倒头就睡。
舟车劳顿的疲惫,化作一场酣畅淋漓的鼾声。
和沈家其他人的震天呼噜,融合,交汇。
沈家孩子当中,最年长的就是沈向阳的儿子,沈大伟。
十五岁的沈大伟,带着一群孩子们,眉头紧锁地盘腿坐在床上,认真思考议论——
“原来三叔也这么能打鼻鼾!”
“本来家里就已经够吵的了,以后再多个三叔,屋顶迟早要被掀翻吧?”
“也不知道新来的那个三婶会不会也打鼻鼾?”
“她不会是打得最大声的那个吧?!”
“对对对,肯定是因为她鼻鼾打得最响,她怕吓着我们,所以躲出去住!”
先前,夏思嘉和彭晓媚闹起来那会儿,孩子们还在外头疯玩。
所以没有听到矛盾争执的重点。
他们只听岁的淑萍说,新来的三婶来了又走了,去知青宿舍住了。
于是有此推论。
“完了完了,以后我们还怎么睡觉啊……”
沈大伟叹气。
睡在堂屋的临时床板上的赵大全,睡得并不踏实。
他听见孩子们屋里有动静,就起床看了一眼。
结果,黑暗之中忽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把最靠门边的孩子吓得一声惨叫。
其他孩子也如同被点炸的炮仗似的,连带着哇哇叫。
深更半夜,沈家所有人都被吵醒。
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等搞清楚情况后,大人揍孩子,孩子哭,大人哄孩子……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又睡下。
而夏思嘉睡在知青宿舍,倒是一夜好梦。
隔天一早,她睡了个自然醒。
起床伸个懒腰,感觉身体爽利多了!
就是昨晚病歪歪的,没洗澡,只接过谢长青给她的毛巾,匆匆擦了一遍脸。
现在一闻……
感觉身上有一股子酸馊味。
怪失礼人的!
一会儿肯定还要见人,总不能这样出去!
夏思嘉拿起从沈家拿出来的搪瓷脸盆,这就出门打水。
知青宿舍的人早早就去农场干活了,这会儿宿舍区一个人影都看不着。
夏思嘉自己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一口压水井。
铸铁压把已经被用得包浆亮了。
看样子,是知青宿舍的同志们日常的主要水源。
夏思嘉前世也是在农村走访时,用到过压水井的。
只不过,井里出来的水都属于硬水。
水垢重,烧开煮过也还是会让壶底起沉淀的那种。
因此,生活经验让她不对井水抱太大希望。
喝是不成的了,但是用来擦擦脸,擦擦身上,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她从旁边的储水小缸里,拿起木瓢,舀了一满瓢到进水口,再赶紧用力压手把。
压了十几次后,出水管里就泻出了汨汨清泉。
水质清澈透亮,闻起来竟然还有一丝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