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笔,研墨,我给谢字卿写信!”
相府采买的小厮每三日出门一次,宋疏遥每次都将书信托付给他送到刑部,十日里,她写了五封信,但一封回信也没收到。
宋疏遥不禁问那小厮:“阿吉,你说实话,我不怪你,那些信是不是都到了我兄长手中,究竟送出去了吗?”
阿吉搔了搔头,老实道:“送出去了。”
宋疏遥塞给阿吉一锭银子:“阿吉,你让我死个明白,信送出去了吗?”
阿吉眼疾手快把手背到身后:“送出去了,我不能收
娘子的钱!”
说罢,飞也似的跑了。
她知道,在宋既安的淫威之下,问了也是白问。
终于,腊月十三那日,她称病不出,然后偷偷从墙头翻了出去。
刚落地就看见一截紫色的官袍,抬眼便是宋世群无奈的眼神,他一提溜就把宋疏遥提了起来,问道:“摔疼了吗?”
“没有没有,”宋疏遥含混不清道,“父亲,我玩呢,一不小心掉下来了,这就回去。”
“走正门吧,别再摔出什么好歹来,”宋世群叹了口气,“还有,你若真对谢家郎君有意思,要早点跟为父说,我虽不能转变他的心意,可总能帮帮你。”
甜瓜弄不来,强扭的苦瓜倒是可以一试。
“父亲……”宋疏遥的心中被重击了一下,钝钝的,又疼又感激,“父亲,疏遥让你丢脸了。”
大渊虽不像别的朝代一般压抑女子,可薄情寡性,沉迷美色对于男女来说都不算个好名声,在看不见的地方,宋家人一定因为她受过很多非议,骄傲如宋世群,兴许也气得偷偷流泪吧。
“不算什么,”宋世群白了她一眼,“你能活着就很好了。”
“哦,”宋疏遥擦了擦马上要流出来的并不存在的眼泪,露出个讨好的笑意,“那好说。”
她如愿以偿出了门,骑上了那匹名为“红云”的马。
刑部的人都认识她,各个对她客客气气的,江书诚殷勤地牵过红云,把缰绳递给差役,引着宋疏遥往里走:“谢侍郎今日在复核大理寺报过来的命案,宋娘子在值房稍坐片刻,我去禀告侍郎。”
宋疏遥忽然想起刑部值房若无人看守,闲杂人等不可入内,便道:“若是不方便,我就在仓房等着吧。”
江书诚笑道:“哪能呢,您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正值刑部的多事之秋,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儿使,值房自然没人看守,现在年关,闲了许多,有人守着。”
他眼珠转了下,继续道:“也就我们谢侍郎,那真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片刻不让自己得闲,一心为了大渊朝,真是我辈楷模啊。”
宋疏遥讪讪道:“是是,我辈楷模。”
说话间,两人便入了谢字卿的那间值房,房内无人,最近没有重犯要审,谢字卿多半是在宗卷室。
江书诚道:“宋娘子,那我陪您稍坐片刻,谢侍郎应当快回来了。”
“书诚?”值房的几排通顶书架后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吓得江书诚一激灵。
他探出身子快步走了过去,冲着书架里望了望,舒了口气:“侍郎大人,您在啊,您的……宋娘子来了,找您的,我带过来了。”
江书诚挤眉弄眼,谢字卿剜了他一眼,恨不得给他一脚,沉声道:“干活去。”
“好嘞。”他长袍一翻,对着宋疏遥做了个请的姿势,脚步轻快地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宋疏遥微笑致意,目送江书诚,直到房内只剩下她和谢字卿二人独处。
谢字卿不说话。
她提起裙摆,询问道:“我能进来吗?里面可有我不能看的机密?我听说你在复核大理寺的命案,若是不方便,我就不进去。”
里面默了片刻,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这满屋子都是机密,你都不该看。”
宋疏遥听出来谢字卿是在逗她,微微一笑,双手覆上眼睛:“那我闭着眼睛来找你。”
她蒙着眼,透过指缝看路,路过一排排高耸的书架。
冬日里天干物燥,纸张不潮湿便闻不到浓烈的墨香,只有淡淡的纸味,她也说不清纸张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可她喜欢闻这种似有若无的香气,置身其中,好似穿梭在缥缈如烟的历史和故事里。
忽然,光线一暗。
她仰起头,看见两座书架间搭着个木梯,谢字卿长腿一支,侧身坐在最上面一阶,低头看着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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