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遥知道苏忱不愿她涉险,故而在谢字卿那里得知李柔对苏忱图谋不轨之后,便暗中寻找李柔的软肋,李柔作恶无数,细究之下,错处数不胜数,旁的事翻不出水花,唯有许济世一事,可以大做文章。
只是即便捏着此事,她也没有把握能够拿捏李柔,万一李柔一怒一下将她杀了,再说旁的就都是惘然。
好在李柔尚存一息理智,今日落于下风,便打算从长计议,她是县主,对付人的法子多着呢。
虽然险胜一局,可宋疏遥心中却没有丝毫松快,隔着雨瀑,沉默地等着府上的人来接应。
她一会搓着手指,一会又将身上的衣裙攥在手心拧干,蹙眉抱怨着:“好你个苏敬之,不让我进门,连把伞也不给我送,阿嚏……”
苏忱自然无法给她送伞,天不亮,他已出了门去,此刻,就站在谢字卿的诗社里,愁云惨淡。
他的脖子上缠着一圈洁白的纱,掩盖着利剑迫害下狰狞的伤口,谢字卿认为这定是苏忱迷惑宋疏遥的手段,揶揄他道:“苏大人这打扮倒是别致。”
苏忱也不恼
,缓声道:“谢尚书,请你帮我。”
当天,宋疏遥被家中的马车接了回去,淋了雨,又湿又冷,夜里就发起了热,烧得浑身无力,浑浑噩噩了三日才见好,
刚好了些,就问小蝶:“苏大人可曾寄了信来。”
小蝶皱眉摇头。
不该如此,她与李柔一番对峙,这两天总该有些风声或者变化,苏忱就算第一日不来找她,第二日也该循着风儿来了。
宋疏遥挣扎着起了身,浑身还有高热退后的酸痛,她捏了捏胳膊,说道:“那小蝶,你去请他,让苏大人今日务必过府一叙。”
“娘子,不必再为苏大人的事操心了,”小蝶犹豫许久,终是一咬牙,坦白道,“昨日大郎君回来,说司天台顾少监演算天时,观文曲星光芒大盛,星芒汇成刀剑之状,指向紫微星,这才使圣上的病情迟迟不好,圣上身边的文曲星,可不就是苏大人嘛,那顾少监说,需得让这颗文曲星远离东都,往西北去,待圣上痊愈之后方能召回。”
“什么?”宋疏遥没好利索,天旋地转地抓住小蝶的手,不可置信道,“现在如何了?”
小蝶道:“苏大人自请去西北修撰地理志,今日便要启程了!”
宋疏遥无助地闭上双眼,眉心紧皱,半晌才道:“备车,事已至此,我总得去送送他。”
到了苏宅,苏忱正在打点行装,一车一马,一个随从,包袱里放了几件衣物,怀中抱着一把琴,仅此而已。
宋疏遥顾不得仔细梳妆,长发只挽了个髻,一身素淡罗裙,蹙着眉看他。
“苏大人,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明明已经有了救你的法子,”宋疏遥看着他,想要他的解释,“一开始你不告诉我便罢了,为何后来也不同我商量,你一向是最坦诚的,我本以为你有什么事都会同我说。”
苏忱的脸色倒是如释重负,望着她,目光中多是不可言说的情绪,须臾,他揖礼道:“疏遥,多谢你为了我的事奔忙,只是我若不走,李柔便不会善罢甘休,所有人都会被我拖下水,我又情何以堪,你我之间,是天意弄人,有缘无分,终究是我辜负了你。”
许是风急,吹得她眼眶发痛,垂眼时,便有泪水落下,宋疏遥擦了一把,谁知越擦越止不住,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愤然,半晌都没说话。
苏忱见她如此,指节已在暗处攥到发白,开口时,却是故作淡然的宽慰:“疏遥值得这世上最好的,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宋疏遥气鼓鼓地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喟叹道:“苏敬之,你有经世之才,我觉得可惜,你这样的风骨和才华,却要被掩埋在西北的风沙之下,我不想你走。”
他眸色似水,温温柔柔的气韵,骨子里却有股宁折不弯的倔强劲,他笑:“我倒觉得挺好,雄关漫漫,黄沙万里,这册地理志也将流传后世,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宋疏遥呢喃:“也怪我,我也没有护着你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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