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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辰,你真想好了?”徐老师的声音透着惊讶,“你身体不好,家里人能同意?”
以前顾宴辰不是没想过出去,可每次都被江舒月拦了下来。
一开始,她还会耐着性子劝:“宴辰,你身子弱,出远门我不放心。等你病好点,我陪你周游世界。”
到后来,就只剩不耐烦了,皱着眉说:“你妈把你托付给我,我得照顾好你。懂事点,别总给我添麻烦。”
正因为江舒月一直不松口,他被国外学校录取的事,压根没敢提。
“我早就没家人了。”顾宴辰扯了扯嘴角,声音发涩:“徐老师,我就想自己出去闯闯。”
这些年寄住在江家,屈辱地守着江舒月,他早就受够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个男人。
理应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那头轻轻叹了口气:“那行吧。离开学还有一周,你抓紧准备。”
电话刚挂,楼下大门“砰”地被撞开。
江舒月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身上的寒气冻得人发慌。
她二话不说,拽起顾宴辰的手就往外走,昨天被烫伤的手心被她攥得生疼,顾宴辰挣扎着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给承宇道歉。”
顾宴辰心里一沉,“凭什么?”
“承宇昨天被你绑架,扭伤了脚。”她的声音像淬了冰,“他在医院疼了一夜,你是始作俑者,难道不该去道歉吗?”
顾宴辰忽然笑了。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原来只是扭伤了脚。
“江舒月,那不是我做的。”他忍着心口的闷痛,又一次解释,“我只是碰巧看到谢承宇朋友圈发的位置,才……”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闭了嘴。
因为他看清了江舒月眼底的愤怒、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和前面八次一样,她根本不信。
“说啊,继续编。”她勾了勾嘴角,语气里的嘲讽像毫不掩饰,“顾宴辰,你母亲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养出你这么恶毒的儿子。”
母亲去世后,江舒月还是头一次提起她。
没想到,竟是用这种方式来唾骂她的儿子。
江舒月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脚踹倒了面前的书架,“道歉这事儿,你逃不掉。要么乖乖跟我去,要么我绑你去。”
混乱中,谢承宇突然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跑进来,眼眶红红的,“舒月,你别怪宴辰哥。”
他抬眼看向江舒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乱跑,跟宴辰哥没关系的。”
说着,他竟直挺挺朝顾宴辰跪了下来。
江舒月的眼睛瞬间红了,一把甩开顾宴辰的胳膊,弯腰将谢承宇扶起。
谢承宇在她怀里轻轻挣了挣:“舒月,你别管我,该我给宴辰哥道歉才对。都怪我,让你们闹得不愉快,我真该死。”
她小心翼翼地扶他在沙发上坐下,转头时,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把顾宴辰烧化:“看着承宇这样,你满意了?”
顾宴辰死死掐着手心的水泡,疼得钻心,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下一秒,她猛地扯过顾宴辰,按着他的肩膀往地上按:“磕头道歉,说你错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顾宴辰倔强地挺着脊背,一动不动。
“好,不道歉是吧?”江舒月的声音更冷了,“那就罚你去小房间抄十天佛经。”
顾宴辰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自从谢承宇开始玩失踪,江舒月就爱把他关进那间只有一盏烛火的小房间,手抄佛经。
黑暗压抑的环境,一待就是好几天,每次出来都像死过一回。
他七天后就要走了,绝不能因为这事被耽误了。
屈辱像潮水漫过头顶,他咬着牙,“咚、咚、咚”往地上磕了三个头。
“谢先生,对不起。”
谢承宇这才假惺惺地伸手把他扶起来,“宴辰哥别这样,我早就不怪你了。”
站起来的瞬间,谢承宇凑近他耳边,声音细得像毒蛇的信子:“顾宴辰,这次还是我赢了。”
顾宴辰踉跄着直起身,弯腰去捡刚刚被扫落在地的书包。
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从敞开的拉链里滑了出来,轻飘飘落在地毯上。
江舒月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眉头紧蹙,抬眼看向顾宴辰: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