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闻言,不由得追问:“沾光是指?”
林王放下酒樽,接过话:“既然说到了这事儿,那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梁王他们也承认,赵曜伏诛这事儿我功劳比他们大,那五年后我林国封地送两个人来,如何?”
卫樾的目光落在温催玉身上,对这于他而言无伤大雅的问题没什么兴趣,反正他不会有自己的子嗣,诸侯王送来竞争储君之位的子嗣多一个少一个,他都无所谓。
所以卫樾随口应了句:“自便。”
殿中诸侯王们俱是一寂,连林王都没料想到,陛下居然这般轻易就答应了。
应得这么无所谓,要么就是反正没打算兑现承诺,所以再承诺多一点也无关紧要。
要么就是他真会兑现承诺,所以反正是从诸侯王子嗣中选择,诸侯王们会在意彼此的竞争力,他这个皇帝却犯不上在意哪个封地送来竞争的人更多。
那他们陛下是出自哪个可能呢……
诸侯王只见,卫樾一边应了这句话,一边匆匆起身,竟是直接走到了温催玉身边,扶住了瞧着有些不太清醒了的温太傅。
显然,醒酒汤见效似乎比酒意上头来得慢。
“老师,我送你回去歇息。”卫樾轻声道,又看向其他人,“温太傅不胜酒力,朕送他先行离席,诸位自便。蔡庆,记得伺候诸侯王们把酒喝完。”
诸侯王们表情各异。
温催玉这会儿确实晕得犯困,倒也谈不上难受,只是昏昏欲睡,精气神实在不足,便点了点头,顺着卫樾的搀扶勉强站起身,也顾不上对其他诸侯王行礼了。
看到卫樾几乎是搂着温催玉离席的,诸侯王们表情更丰富多彩了。
“恭送陛下……林王姑姑,您方才说五年后送人来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是送……质子吧?”
“方才梁皇叔说的沾光,不会也和这有关吧?都是一家人,瞧着也已经事定了,就别再瞒着了嘛。”
“话说……陛下待温太傅这个老师可真是紧张,有宫人不用,还亲自搀扶相送。”
“送到哪里去?温太傅在宫里都有住处的?”
“陛下后宫又没个人,哪里都能住,温太傅不胜酒力临时留宿,跟此前有没有住处无关吧。”
“唔……你们没听说吗,温太傅确实住在宫里。先前那赵曜还在,陛下就一直住在太傅府,前些日子赵曜死了,陛下搬回宫里,温太傅竟也一起搬的……”
林王听到这里,看向景王卫榆,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你此前劝本王大可放心,说陛下至少短时日内绝不会有子嗣,就是因为这缘由?”
卫榆笑道:“姑姑方才也让人给温太傅敬酒,不就是已经猜到了,想看看陛下到底有多在意吗?”
这话不可谓不明白了。
“陛下若是知道你这般‘大大方方’帮他示众,怕是这两缸酒不够你赔罪啊。”林王说。
卫榆摆了摆手:“姑姑若是有这担心,就不会这会儿大庭广众地问了,而且……我倒是觉得吧,只要别让温太傅知道,陛下他自己未必不乐意让旁人知晓。且这样一说,林王姑姑,梁王和齐王两位也都手握圣旨的皇叔,更安心嘛,陛下未必会怪罪,我也是用心良苦啊!”
年轻一代、并不知情的诸侯王再次问起:“圣旨又是什么?景王,还有诸位长辈,这哑谜打得也太好了。”
但还是没人明说。
齐王兴致颇高,接着对卫榆道:“陛下和温太傅此前在你景国住了差不多两年对吧,看来你知道不少啊。”
卫榆不慌不忙摇头:“那倒没有,更多的自然不便说了,不然我自己这也不干净,还有把柄在陛下手里呢,怕陛下恼羞成怒。”
“不过这温太傅的确有副好相貌,本王见过美人无数,男女皆不少,也是头回见他这般……”
“慎言。”卫榆打断道,“你这话要是让陛下听到了,怕是他真会不计后果索命。”
“……啧。”
听得殿中宫人们直想原地耳聋——诸侯王们都是卫氏皇族中人,和陛下沾亲带故的,而且反正明日都要走了,回到封地谁人不知是个“土皇帝”,诸侯王们今晚借着酒劲和陛下不在,有胆量非议陛下私事,可他们这些宫人不敢听啊!
……
出了殿门,卫樾便不由分说把浑身乏力的温催玉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往他们如今住的青霜殿回去。
因着醉意,温催玉脸上带了薄红,此时被胧白的月光和周遭灯笼中的烛火映照着,更添缱绻颜色。
卫樾低头看了一眼,心惊肉跳,不敢再看,步子更快了些。
温催玉还没完全昏睡过去,只是反应有些迟钝,后知后觉地呢喃说:“别闹……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老师不胜酒力,学生贴心照料,谁敢多言。”卫樾说着,面色冷肃地看向附近的宫人。
宫人们本就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听到这话,把头埋得更低了。
温催玉这会儿本就乏累,话都懒得多说,索性随他去了。
回到青霜殿,卫樾吩咐人打热水来,然后抱着温催玉进了寝殿,小心将人放到了床榻上。
他仓促地看了眼温催玉的腰带,然后伏到温催玉耳边,轻声说:“老师,我帮你宽衣……”
温催玉听见了,但是浑身懒筋都在造次,被酒水泡过的意志实在抵抗不了,所以连开口的意愿都没有,反正不论他回不回答,卫樾都会照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