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身,舅妈和小姨们也都起来去厨房帮忙。
舅舅们围在一块抽烟喝茶,小孩们拉着童习真玩玩具,半分钟前还坐满了人聊天的桌面,突然又只剩下童云千一个人坐在原地。
她双手扣在一起,局促地磨挲着,嘴边的弧度有些钓不住了。
这样不尴不尬的,要怎麽熬到後半夜过完年呢?
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不是吗?
为什麽还要不争气地失落呢。
童云千起身走到父亲身边,故作着急和抱歉地说:“爸爸,申姝刚才给我发微信,说朋友今天晚上都不看春晚,出去聚会,我也想去。”
童辉意外:“这都五点半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你这时候走?”
“申姝她非叫着我,而且我怕她喝多酒过年在外面不安全。”童云千把理由给足。
“你瞧这……”女儿这麽想去,童辉也没法阻拦,只能同意:“我给你叫车,你聚会完早点回家知道吗?别一个人在外面逗留,天都快黑了。”
童云千笑眼盈盈,开心地直点头。
…………
离开了姥姥家,童云千就再也没笑过。
坐上车之後,自然而然被边缘化被冷落的後劲一点点返了上来,顺着冰冷的血液倒灌,把按捺许久的孤独全部掀翻。
童云千呆呆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擡手抹了把脸蛋。
垂下的手背染着一大片湿润的泪渍。
被亲戚冷待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这一次她会这麽难受。
专车司机问她:“女士,送您去哪儿?”
童云千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没地方可去,默默说:“把我送到金山别墅区门口就好。”
六十多公里的车程返回市中心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等她下车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半了,天早就黑透。
崇京市区里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好几年了,哪怕是除夕当天,街区里面也是安静一片,除了随街挂着的灯笼和彩灯以外没有任何年味。
人影稀少的街道,缺乏年味的市区,让她独自走在路上的影子看着更单薄寂寞了些。
天空又稀稀拉拉飘起了雪糁,路面上还有没化掉的积雪,鞋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童云千拉紧羽绒服的帽子,行走间呼着微弱的白雾,冷得想哭。
走到家门口,她站在大门外透过栅栏望着一点灯光都没有别墅,迟迟没有解锁开门的欲望。
原来没人时候的家,能显得这麽大,这麽冷。
童云千揪着白色羽绒服,使劲锤了胸口两下。
不许闷,不要再这麽闷了行不行。
她呼吸微微抽吸两下,面对着家门缓缓蹲下,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像个没人要的小雪人。
不知蹲了多久,蹲到双腿都麻得没什麽知觉的时候,耳後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童云千只以为是路过的人,没动,低头抹眼泪。
然而那阵脚步声却在走到她身後位置时明确地停了下来。
那人像是站在原地打量着她。
两秒後,熟悉的嗓音响起。
“劳驾打听一下,这家的大闺女在家麽?”
童云千偷偷擦泪的动作停住,猛地回头,以仰望的视角对上邵临的目光。
她用眼神疑惑询问。
邵临凝视对方红润的眼圈,有些无奈地偏头沉了口气。
他双手一插兜,懒洋洋表明来意:“大过年的,我孤魂野鬼一个。”
他勾唇,“想找女朋友讨口饺子吃。”
她扯着哭腔纠正:“谁是你女朋友……”
邵临眉峰挑动,厚着脸皮说:“我女朋友童云千,你不认识?”
逗贫结束,他弯腰,对她伸手,连无奈的时候都透着说不出的性感。
“你说你,怎麽能比我还可怜?”
瞬间,童云千下巴止不住发抖。
满腔的委屈沾油燃起。
“邵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