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夏的话,像是暮鼓晨钟,每一字都敲击在我心坎上,只不过,我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出口。
“我希望你能找到最好的选择,而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告诉你,我支持你的决定,不是以一个心理医生,而是一个朋友的立场。”
互道再见后,我挂上电话,一面擦拭腿间的精液,一面感谢爱夏对我的指引,也许心里的矛盾未解,但倾吐一番之后,的确好过得多。
她说得没错,我是该好好想想了。
接下来的四天,我一步不离寝室,在里头反复思考着一切。
而在第四天夜里,我沉沉睡去。
梦里,就似儿时常有的期盼那样,妈妈对我微笑,我枕在她腿上入眠,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轻声唱着悦耳的催眠曲,声音是那样的动听,而我就在这温馨的气氛中熟睡。
梦醒了,明月当空,分不清梦耶非耶,而我腿间的温热液体,沾湿了大腿的两侧。
这次,我笑了,心中有了决定,我要返回学校,面对妈妈。
就算迷惘,但用积极的态度,总比龟缩在这里,要能找到答案吧!
************
次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仔细整理仪容后,赶去学校。
想看看已经一星期没见的妈妈,哪知道,另外两名老师告诉我,妈妈已经有两天没来了。
很清楚妈妈不轻易请假的勤勉性,我大吃一惊,而两位老师则是说,一定是她父亲回来了,脸色颇有些古怪,但我却没留意。
是啊!
我还有个未蒙面的外公,说来也该去见一见。
于是,我要了妈妈的地址,独自前往探望。
橄榄坝不是大地方,面积只有五十平方公里,澜沧江由北面横贯中心,妈妈的住处在坝子北面,滨临江边。
由于热带气候,这里都是竹料建材,一座座精巧别致的竹楼,隐蔽在绿树丛中,筑楼周围栽着香蕉、芒果、荔枝等热带水果,以及高大挺拔的椰子树、随风摇晃的凤尾竹,还有各式热带花卉。
竹楼的外形像是个架在高柱上的大帐棚,楼房四周用木板围住,相互牵扯,极为牢固,内里隔间成卧室与客厅,楼房下层无墙,用以堆放杂物或饲养牲畜。
一路上看到的大多是盖成四方形,楼内四面通风,冬暖夏凉。
从这些日子的了解,我知道傣家人大概都好客,将客人当作“远地来的孔雀”一样热情招待,虽说外公是汉人,但在此地居住数十年,习惯应该也差不多。
而我也依足礼数,买了水果和酒,带着礼物去造访。
到了目的地,应门的是个老人,也就是外公。
老实讲,我对外公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他的外形瘦小猥琐,体格却精壮,肤色黝黑,讲起话来眼神飘移不定,更不时流露出一股阴之气。
在此之前,只听说他是个退伍军人,但这样看来,他反倒像是个江湖人物,而我也清楚两名老师的古怪神色所在了。
他问我来做什么,我说自己是学校老师,代表学校来探望妈妈;外公见我这么年轻,露出狐疑神情,经过我解释之后,他明白我的特殊身份,态度登时大转变,竭诚欢迎我这个由美归国,身怀美金的贵客。
或许是受妈妈价值观的影响,我对这种态度甚感不悦,却也谨守着傣族人的礼节,像是什么先脱鞋再上竹楼、在竹楼上不可倚靠竹子而坐、正前方的位置留给主人……之类的,不敢怠慢。
外公说,妈妈有事外出,我第一反应是打退堂鼓,但又想趁着机会,看看妈妈的住所,又或者多了解一些,所以还是留了下来。
房子里甚是脏乱,浑然不像妈妈爱干净的个性,浓厚的酒味直扑鼻端,看来,这是外公的杰作了。
他拉我到茶前坐下,开酒便喝,和我攀谈起来,所聊的,无非都是探问我在美国有多少财产,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对他女儿有意思。
很明显地,妈妈属于汉族的典雅气质,绝不是从自己父亲身上遗传来。
除了最后一个问题让我心虚之外,对于其余问题里那种露骨的贪婪,我打从心底地厌恶,也在此刻,我由衷庆幸,没把自己的底细泄漏。
于是,我对他胡诌,自己仅不过是个穷学生,家里有十四个儿女,环境恶劣,我是苦学出身,因为被学校退学,来这里自助旅行散心的。
给这么一说,外公脸色大变,态度也冷淡下来,这时,我才明确感受到,这名头发灰白的瘦小老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狠之气,听说他以前当兵时打过仗,那么,我相信他也是杀过人的。
借口要上厕所,我暂时离开,中断这份感觉。
经过后头的房间时,我特别留意观察,发现所有房间都是凌乱不堪,而且不像是单纯的脏乱,反倒像是给翻箱倒柜,搜寻什么东西一样。
在一间像是妈妈寝室的房间前,我停下脚步,探头进去看看,还没瞥上两眼,我听见前厅有声响,像是妈妈回来了。
我大喜过望,刚要转身,忽然脑后一痛,给人用钝物狠狠地敲在脑门上,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地昏过去了。
************
当我再醒来时,已经入夜,人躺在床上,整个脑袋痛得要命,妈妈她坐在床沿,手里拧挤着冰毛巾,满面担忧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