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一代还不得完全自由,但假以时日,他们的子孙终将重归天地之间。
大战彻底收尾后,妙筝来看过戚清一次,带着城主的口信。
他想送些丹药和鎏城药草,被戚清婉拒过后欲言又止,但并没有再说什么,翌日便启程离开了中土。
万兽宗派了贺冲和扶铃前来慰问,虽然戚清觉得这俩纯粹是借机来凑热闹的。
小姑娘先是关切地问了他眼睛的情况,转头就跟师兄嘀嘀咕咕,商量起了偷自家师尊的雪玉养神膏来给戚清试试,被戚清一口拒绝。
——密谋就算了,能不能尊重一点他这个当事人?
他只是暂时瞎了,耳朵又没聋。
听见师父语气不善,岳寂立刻冷酷地将人赶走。
如今戚清的一切事务都由他全权打理,贴身照顾得无微不至,细到戚清喝药他要管,咳一声他要管,一根头发丝掉了他也要管。
这幅做派,几乎把戚清攥在了手心里,就差为所欲为了。
掌门不爱看,师兄还在前线,想管也管不着,戚清只能忍。
本想着等眼睛复命就能翻身当大爷,谁知戚清等来等去,眼睛迟迟不见光亮,倒是身上被养出了几两肉。
师兄抽空回来看他时,忍不住问:“你这是提前享上清福了?”
“我一个伤员,当然该享福。”戚清懒洋洋地回道:“你有意见?”
“行了别贫了,你这眼睛真没问题?”
师兄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语气里有些担忧:“我这些天也认识了不少能人,这样吧,我再帮你打听打听其他法子。”
不得不说,他办事效率就是高。
傍晚时,蜃族老者悠悠飘了过来。
“区区魂魄受损,也值得这般大费周章?”老者嗤道:“你们修士就知道喝药,放着现成的蜃族不用,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戚清茫然,岳寂端着药碗的手一顿,连忙虚心请教:“老祖此话怎讲?”
蜃族老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就事关你师父时,你才有点晚辈该有的样子!”
他绕着戚清转了几圈,慢条斯理道:“我们蜃族乃是天地精华生养而成,就算魔族血脉混杂了点,也勉勉强强记个合格吧……后生,你与他双修的时候,就没发现自己修为涨得格外快吗?”
戚清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现在看不到,他也能想象到岳寂眸光瞬间亮了起来:“老祖的意思是……”
“双修吧。”
蜃族老者丢下这句话。
当天晚上,憋了数日的人果然将戚清翻来覆去地啃了个够。
一日。
两日。
三日。
……
整整半个月过去。
戚清终于忍无可忍,某天晚上把身上的人一脚踹了下去。
结果第二天,他的眼睛竟奇迹般地复明了。
“嗯?”
戚清眨了眨眼,望着头顶素雅的纱帐,转头看向枕边人,一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穿越过来的那日,也是这样一个微凉的清晨,师兄带他去收徒,他误打误撞报出了岳寂的名字,又一脚踩进游江林中。
从此,命运的红线便将他们紧紧系在了两端。
岳寂似有所感,微微睁开了眸子,睡眼惺忪地将他搂入怀中,含糊唤道:“师父?”
从瘦得跟猫儿似的孩童到翩翩少年,再到如今高大俊美的青年,这一路风雨同舟,他都陪在岳寂身旁。
如今再回首,已是千帆过尽。
——所幸,身侧仍是最初的那人。
没听见他应声,岳寂彻底清醒了过来,四目相对,难得静谧。
“师父。”
岳寂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温和,幽黑的眸子落在他脸上,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戚清握住他的手,轻轻一笑:“嗯,我在。”
外面春光正好,时节惬意。
来日漫漫,不妨共做天公度外之人,看山看水,常相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