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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第2页）

&esp;&esp;三十几个监控中，邱芜澜找到了季尧所在的画面。

&esp;&esp;身后秋阳灿烂，她却被寒意裹袭。

&esp;&esp;她美丽的弟弟跪在地上痛哭涕零，伸手抓着虚无的某处，仰面哭泣。

&esp;&esp;“不要丢下我，姐姐，”他的凄惨、绝望溢于言表，“我会乖乖待在家里，一辈子不出现在哥哥们面前，让他们放心。”

&esp;&esp;疏忽间，他又激动异常，高声立志：“我可以、我可以的姐姐！我会改善自己在董事们眼中的形象，绝不拖累公司。奕星的合作让我去谈，我会让你满意的！”

&esp;&esp;亢奋的神色一僵，如潮水骤然消退，又忽然归于黪黩。

&esp;&esp;他在纵横的泪中挤出一抹卑微、讨好的笑来，“我当然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像我这样连专业考试都过不了、砸了资源都火不起来的废物，怎么抢夺得了哥哥们的资源呢。”

&esp;&esp;几句话间，季尧的表情再度扭曲，潸潸流泪，陷入莫大的痛苦之中。

&esp;&esp;“不、不是的姐姐，我没有一辈子想当个保姆……我可以、让我去海选现场，姐姐…我能再带回来一个华君润……姐姐，不要对阿尧失望……”

&esp;&esp;那具美丽的躯体被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拉扯、撕碎。

&esp;&esp;他深陷悲惨之中，混乱到了崩溃。

&esp;&esp;季尧自杀的时候，邱芜澜并不在现场，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季尧的病。

&esp;&esp;如此惨烈，如此震撼。

&esp;&esp;邱芜澜盯着监控里痴癫哭笑的少年，他的痛苦触目惊心，宛如一副名为《病》的艺术品。

&esp;&esp;美得她心脏抽痛，难以呼吸。

&esp;&esp;她解锁入门，疾步朝跪在书房忏悔的季尧走去。

&esp;&esp;脚步声没能将季尧拉回现实，他依旧对着虚无的某处苦苦哀求，流着泪呼唤姐姐。

&esp;&esp;邱芜澜张口，她想要叫他、想把他从不幸的幻觉中带离，可她无法呼吸，窒息令她不能言语，无论如何呐喊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esp;&esp;躁。

&esp;&esp;像是一层屏幕隔在了他们之间。

&esp;&esp;他在屏幕里表演着最深切的惨痛，她在屏幕外知晓剧情，却无法将答案传递给屏幕中的角色。

&esp;&esp;躁、躁。

&esp;&esp;邱芜澜大喊季尧的名字，季尧毫无反应，继续着悲恸的独角戏。

&esp;&esp;她一时间不能确定，到底是季尧病了听不见声音；还是她病了无法发出声音。

&esp;&esp;躁、躁躁躁！

&esp;&esp;躁怒、躁急、躁烦、躁闷、燥热、躁动——躁欲

&esp;&esp;她冲了进去，卯头撞碎了那层屏幕，一把拽住季尧的头发，将他砸向地面。

&esp;&esp;那如糖似蜜的眼睛终于不再看向虚无，而是倒映出邱芜澜的身影。

&esp;&esp;“啊…啊……”邱芜澜颤栗着低吟。

&esp;&esp;她得以呼吸，得以发声，得以享用因她而支离破碎、痛苦崩坏的感情。

&esp;&esp;在这无与伦比、烫慰灵魂的美妙面前，那盅清汤再是健康，也显得寡淡无味。

&esp;&esp;她的阿尧美味至极，邱芜澜爽得头皮麻烦，五感都被季尧绝美的香味熏得麻痹。

&esp;&esp;大脑一片空白后，诡异的幻想破碎，现实情景出现在季尧眼前。

&esp;&esp;他在虚幻和现实交界处懵憕惝恍，强烈的感官刺激包裹了他，令他放弃了思考眼前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esp;&esp;“姐姐、姐姐……”他不在乎真与假，只要能看见邱芜澜，便欢喜明媚，露出嫣然笑意，“你回来了，阿尧好想你。”

&esp;&esp;

&esp;&esp;“二十年前我开始为董事长治疗，之后接手了你们兄妹。”

&esp;&esp;“您哥哥的病情是最严重，他告诉我，自己偶尔会听见一些噪音，那些噪音促使他使用暴力。”

&esp;&esp;红医生看着手下的诊断记录，“他在清醒之后，能意识到那些只是幻觉，而非现实。但现在的季尧，不仅出现了幻听，还出现了相当具象的幻视、幻嗅。更麻烦的是，他感知系统已经崩塌，分辨不了现实和幻想。”

&esp;&esp;邱芜澜蜷缩起指尖，遮掩住发抖。

&esp;&esp;在季尧被封藏能力的几年里，她最大的安慰便是季尧健康的身心。

&esp;&esp;近亲繁殖如同一种诅咒，邱家直系即便出生时是健康的，未来罹患心理疾病的概率也远超常人。

&esp;&esp;季尧虽然不是邱家的孩子，可他从小生长在邱家的环境里。

&esp;&esp;健康的季尧，如石缝中开出的野花，不论品种，单是这朵花能够顺利长大就足以令邱芜澜惊喜。

&esp;&esp;他是她亲手栽培的，贫瘠荒野上的唯一希望。

&esp;&esp;可现在他们告诉她，这些全都是她的虚妄。

&esp;&esp;季尧不是希望，他才是这片荒野最干枯的死草——由她一手铸就的死草。

&esp;&esp;悲伤、愤怒、彷徨、愧疚……她该有很多负面情绪，可邱芜澜在伤痛之中回想起了自己冲进别墅，跨坐在季尧身上的感受。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