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温柔的平和的,而是如露出锋芒的宝剑,冰冷刺骨,冷笑着承认:“对,我打你。”
“我真是愚蠢,送你读书,教你道理,我以为你会有所改变,我期盼着有朝一日你也能成为知对错辨善恶的君子,可是你呢?你都学会了什么?”
“欺骗,撒谎,自私自利,视人命如草芥。”她列举着,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我真是疯了,才会信你……”
话音未落,扶桑只觉眼神人影一晃,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颈一紧,强大的外力令她连连后退。
“哗啦”,巨大冲撞下,树叶飞旋而落,怪物将她抵在树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颈。
魔气汹涌,杀意浮现,有求必应的怪物脱离掌控,也对她露出獠牙来。
他死死地盯紧她,如野兽看待顽固抵抗的猎物,她和那个舞姬一样柔弱,柔弱到只需要轻轻一掐,就可以让她了无生息。
他感到兴奋,眼尾泛着病态的红,忽然靠近她,吻上她,顺着她的唇一点点描绘。
她是颤抖的,痛苦的,但都是他给予的。
光是想着看着,他就头皮发麻,气息也变得滚烫。
千钧一发之际,他却猛地松开手。
“咳咳……咳……”扶桑腿脚瘫软在地,虚虚地捂着有着青紫淤青的脖颈。
她窒息太久,随着呼吸涌入胸腔,不由得剧烈的咳嗽起来,喉咙里溢出铁锈腥味。
发簪被粗粝的树干滑扯掉,墨发披散在背随着风飘扬,青色衣摆散开,像一朵被摧残的花。
怪物倏地瞪大眼,他如梦初醒,从杀意的快感中挣脱出来,只剩下惶恐无措,“不……”
“我……我……”他颤着声望向自己的手。
那里余温未散,触觉还十分清晰。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他跌跌撞撞跑到她面前跪下来,伸手怜惜地捧起她的脸,那些淤青的指痕落在眼里,他的心像是被烫出一个血窟窿。
“桑桑,疼不疼?疼不疼?”
他紧紧地皱着眉,神情痛苦地凑过去,闭着眼轻轻地吹了吹。
他的呼吸断断续续,呼出的气息也不稳,落在脖颈上是密密麻麻的疼。
明明是认错,行为却霸道。
扶桑用尽全力也没能推开他,嘶哑着嗓音道:“别碰我,你……”
扶桑的话戛然而止,她看见了他的脸。
耳下生起青色鳞片,闪着冷冽诡异的光泽,逐渐向脸庞过渡,如琉璃般的金黄竖瞳,望着人时像丛林里蛰伏的毒蛇。
“你……你……”她震惊地说不出话。
妖?
他怎么会是妖?
怪物借那双眼眸望见了自己的模样,他触电般放开她,抬起袖子挡住脸,颤声道:“别看我,你别看我!”
人都是爱美的,他的桑桑也不例外。
她喜欢他的脸,所以抚摸亲吻,可现在他不好看了,他是个长相奇怪的怪物。
他狼狈起身,转身逃避般跑入深林。
日头高照,崎岖不平的山坡,有人跌跌撞撞往下跑,被地上的坑坑洼洼绊住脚,披头散发地摔下来。
脚踝顷刻浮肿,剧痛难忍,刘婶脸色惨白地想要爬起来,又重重地摔下去。
身为猎户的丈夫在后山布下陷阱,她今日过来察看成果,不成想撞见平日里安静乖巧的顾小哥杀人。
那般残忍骇人,光是看都被吓得刘婶三魂丢了七魄。
倏地,眼前出现一双绣着兰花的鞋。
是扶桑。
她和顾时安对外宣称姐弟,至亲血缘,顾小哥如此残忍行径,她岂能是良善之人。
刘婶惊恐地瞪大眼,“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不会往外说的,真的!”
扶桑在她面前蹲下,掌心覆在她肿胀的脚踝。
用灵力疏通淤积,刘婶只觉脚踝冒着清凉的冷气,那股火辣辣的疼痛转眼间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你……你不是来杀我的?”刘婶的眼神重新燃起生的希望,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扶桑叹息。“忘记吧……”
她轻声说,如喃喃细语般。
话音未落,她便抬手捂住刘婶的眼睛。
灵力如风动,血红蝴蝶在两人身侧展翅飞舞。
不安和恐惧的负面情绪传递到扶桑心口,迫切地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占领高地,扶桑痛苦地蹙眉。
她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听起来像是与天地同寿的巫祝在进行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