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日光穿过窗户落进屋里,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
已是日上三竿,按照平常,她早就醒了。
紧跟着,扶桑当即发觉自己的异样。
她浑身轻松,体内灵力清冽纯粹,她抬手捏诀,一只漂亮的金蝶从她指尖凝结飞出。
扶桑意识到什么,她翻身下床,鞋也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陆锦还在榻上呼呼大睡,被扶桑喊起来时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她打了个哈欠:“恩?我哥呢?”
扶桑脸色难看到极致,她又去找青羽。
屋内,杜子虚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身上多处致命伤口,此刻濒临死亡边缘。
青羽握着刀,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底的喧嚣的恨意变得平静。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怔怔地回过头:“我恨死他了,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青羽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很好,他心思纯良,哪怕是目睹仇人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对他而言,也不会觉得畅快。
扶桑抿唇,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里的刀,“别被恨意困住。”
扶桑摁住杜子虚,高高举起刀,哪怕是这个时候,他眼底依旧没有半分悔恨,眼底情绪兴奋到极致。
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溢出来,他张开口,断断续续发出嘶哑的笑声。
“我偷拿……香囊……骗你……”
杜子虚道出灭族的真相。
扶桑手一颤,她痛苦地闭上眼,要是早点发现真相就好了,她和顾时安不会错过这么久。
耳畔传来杜子虚的低语。
“现在……爱……更会让你……痛苦……”
扶桑手中的刀重重地落下,原本微弱的呼吸声彻底消失。
扶桑扔了刀,她心神恍惚地往外走。
从灭族那日起,扶桑再也没有回到过月族。
时隔五年,望月崖边淡蓝色的小花开得遍野都是,从来没有枯萎。
扶桑远远地望见那一道身影,她撕心裂肺地喊道:“顾时安!”
清冽的凉风吹过,卷起漫天的蓝色花瓣。
顾时安站在那里,唇角微微上扬,对她露出柔软的笑意。
扶桑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她抱住他。
顾时安变得好轻,好轻,扶桑抱着他,想在抱着虚无缥缈的云雾。
她眼眶酸热,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她泣不成声,“我……我……”
这是顾时安第一次见到她落泪。
他感她所伤,感她所痛。
“我知道……”他哽咽道:“我知道……你爱我……”
他想要抬手,为她擦掉眼泪,但是他的身体早已透明如雾,他连触碰她都做不到。
扶桑抱着他,泪水模糊视线,顾时安如同抓不住的风,化作细碎的光点,一点点消散在她怀里。
日落西山,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风拂过扶桑面庞上干涸的泪痕,她仍旧跪坐在原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景实在看不下去,走来劝她:“节哀。”
扶桑声音沙哑道:“他没有死。”
陆景道:“为了修复秩序,他献祭了所有神力,现在连半神都不是,顶多是个灵力低微的灵,等他修炼成神来见你,恐怕已经过了上万年,你坟头都不知道在哪呢。”
扶桑缓缓低头,慢慢收拢手臂,她用力地紧紧地抱住自己。
“我感应到了,他就在望月崖下,我会等他回来。”
陆景连连摇头,知道劝不了她,只是道:“珍重。”
陆景离开了。
淡蓝色的花瓣被风吹动,飘落在扶桑的衣裙和墨发上。
在过去的日子里,扶桑总是有许多事要做,顾时安便会一个人待在家里,静静地等待她回来。
他等了她很多很多次。
这一次,换扶桑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