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妧娘子随我挪步,我好告诉你那日为何不在家中。”
妧枝看向已经步上台阶的妧家等人,李含翎道:“妧娘子放心,今日炙羊席起码得到傍晚才能上桌,你与家里人在此做客还要许久,时日充裕,我已与阿兄商量好,分别照料好你与你阿弟阿妹他们。”
“再说,你与我都是谈婚论嫁之身,将来亦可能是夫妻,我来招待你,可有什么不妥?”
他往茶厅的方向看一眼,“我想,即使到了妧大人和夫人跟前,也会愿意看到我等年轻人,私下多些热络。”
他话说得比李屹其漂亮多了,妧枝抬眼打量李含翎,此人如非才学上差了些,光凭口舌也称的上中上之姿。
如要相处,妧枝自然是选更会说话的人了。
“要去的地方在哪儿?”
“雨霖院,我的居所里,妧娘子可介意?若是害怕……”
李含翎有意激将妧枝,料想他们同龄,一个女儿家应当会羞涩不已。
然而妧枝只挑起眉眼看了一下他,“那就去吧。”
这位李四公子故意卖弄玄虚,还想逗她,却不知妧枝对这王府后宅百般熟悉,哪一条路通向何处她都清清楚楚。
今日王府这般宴请,妧家父母都在,量李含翎胆子再大,也不敢故意惹是生非。
妧枝故此才答应他。
二人朝着后院走去,妧枝跟在李含翎身旁,在途径一条岔路口时,看见几个下人,或提或抱着一堆东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是引起他们注意,妧枝不过目光停留的久了点,李含翎便道:“那是书行居,我那朝野做官的大兄住的地方。”
“上回他接回来一个女子到他住处养病,你可见过?”
“这些东西都是他给那女子安置的,说是养父家的妹妹,依我看,听说宠得不行,当宝贝才是。”
李含翎有一点不好,便是管不住嘴。
他年纪不是最小,但脾气实则最大,若不是商榷安回来王府,他本可以安闲度日。
但自这个大兄前途节节攀升,有要夺了这王府之势的趋势,令他们这些兄弟感到危机重重。
家中本就四个兄弟,即使王府再大,家产再多,人心总是不满足的。
四个兄弟他们三个做兄长的,早已安排好日后如何分,现今来了个商榷安,如狼似虎,压在他们头上。
还有可能将这濉安王府一个人夺去,这种情况如何不叫李含翎等人人自危,甚至还想扳倒他。
可惜,他们尚是白身,世子之位早在多年就被空置,目前还未能有一己之力对付这位大兄的办法。
只能从口舌上讨些便宜。
李含翎朝妧枝瞧去,她其实也应同他同仇敌忾才是,毕竟当初商榷安可是亲自推拒,摆明了不愿要这门亲事,嫌弃妧枝。
“四公子说要带我看的东西在哪儿?”
对方的话,妧枝仿佛未往心里去,只淡淡收回目光,便想叫李含翎不要浪费时间。
她比他更要清楚商榷安对商唯真的宠爱怎么样。
只是这些,比起她心里的仇恨,实在微末到不值一提。
李含翎见她似乎对旁人的动向不感兴趣,也就不再提及,“前面就是我的院落,妧娘子进去看了就是。”
他卖着关子,将妧枝送到雨霖院的门口便停下脚步。
妧枝没有犹疑,只瞥了眼兴味甚浓,好似胜券在握的李含翎,便一人跨过了门槛。
待妧枝走了两三步之后,她倏然顿住身形。
只见满条路上的紫色牡丹挡住她的去路,泥土可见湿润清新,也许栽种下去还没多久,开得富贵又大气,近乎将整个院子的空庭都占满了,入目便是一片芳华。
李含翎得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如何?是不是很美?这可是我那日,特意去城郊外的田庄让人移栽回来的牡丹花,就是因为这个,方才耽误了一整天的时日。”
若不是父亲说妧嵘肯助力他们能步入仕途,这小片花海,李含翎还真不打算再继续浪费在妧枝身上。
但谁叫这位妧娘子身价陡然奇货可居,为了博得她欢心,李含翎不得不认真起来。
否则落到他三阿兄头上,他也有点不甘心。
书行居。
自商唯真搬来王府与商榷安同住后,身边从未缺人照料,她其实身子不弱,只是在竹庄受到流寇骚扰,加上近来春寒,才不小心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