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历常珽不过夹在当中的他连人脸都不记得的小小一抹灰。
他怎么敢议论妧枝与他人的事?
商榷安露出一抹血腥的笑,盯着靠在门窗旁不小心露出的衣角,继续道:“当年你要进我的门,你求我,说要做我的妇人。”
当年草玄堂的夏日,妧枝那抹被晒红透着汗意的脸庞迷惑了他。
他数度想问,怎么会动摇呢?
“你我同床共枕十余载,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使相敬如宾,难道就能否认你嫁过我?”
旁人听得一头雾水,还有的面色惊骇,弄不明妧枝与商榷安的关系到底是真是假。
商密使说的绘声绘色,字字都像真实发生过。
可是若做了十年夫妻,那岂不是多年前妧娘子就早早嫁给过他?年岁又对不上。
“够了。”历常珽阻止商榷安继续胡言乱语说下去,“别再胡说八道。阿枝及笄后也就正当与你弟弟议过亲,婚约已退,一身清白,何曾嫁过你。”
“商榷安,别再污她清誉!”
话语声停,商榷安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目光越过历常珽,专注看向那道逐步从马车中走出来的身影。
她朝他看过来,却在历常珽身边站定,“你走吧,商榷安。”
“你说的这些,没有人会信。”
是借尸还魂,还是重生一遍,都是世人无法想象的离奇。
妧枝刚才听着,都觉得当年过去好遥远。
她记得商榷安看她的眼神,那天也是这般暑气,白日里旁人几乎不敢出门。
她笨拙而诚实地编织着好话,他的目光沉默而默许,仿佛打动了他。
可是就算她承认他们曾经的关系又怎样?她曾一人在那条路上孤独了很久,走了很久。
她不想走回头路了。
商榷安冷冷听完妧枝的话,他不再与她固执己见,重续从前,“带夫人下来,让锦瀚郡王自己回去。”
“动手。”
他一声令下,披甲等人便上前要控制住其他人,而有两个属下竟趁此摸到了他们的车马边。
只见妧枝挺身挡在了历常珽跟前,护着他,那清高疏冷的容颜也会为了另外一个人而染上焦急担忧的神色。
“不许动他。”
妧枝看到了有弓箭手在商榷安身侧,瞄准了历常珽,她愤然而紧张地朝他瞪过来,宛若化身凶狠的母兽,有着他从未感受过的在乎,“我没有伤害过你的唯真,你不要动他!”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示意他身旁的弓箭手,“我也从未想过和你重修于好,你要射,就射这。”
第72章争锋夺爱。
妧枝挡在历常珽身前,与那双直勾勾深沉逼视她的眼睛对视,她能瞧见他此时的表情,虽冷冽却不可思议。
他没有再说话,发号施令,只是盯着妧枝,整个人都被郁气笼罩,握住缰绳的手背绷起青筋,身形僵硬。
为了历常珽,妧枝不惜与他作对。
很长时间里,弓箭手没等来商榷安的示意,逐渐将手势放下去,而妧枝成了在场唯一指挥的人。
她道:“都让开。”
披甲下意识看向商榷安,寻求命令,而妧枝依旧警惕不要让周围潜伏的危险有可能伤到她身后的男子。
她让之前被商榷安的下属拉下马的车夫上来,“我们走。”
两边人都不知是否该听她命令,而车夫习惯于在主家吩咐后驱马。
挡在跟前的队伍在死寂般的气氛中,被马车渐渐分开一条路,历常珽带来的下属紧跟着一同离开商榷安等人的视野。
护城河上,还有船只来往,夜深人静,沿着巷子马车驶进了最深巷一户人家。
门房早有被交代,半夜不敢睡得太深了,于是倚在屋檐下角落里守着。
“开门,你家娘子回来了。”
门锁被碰响,下人如被惊醒即刻站起身。
平氏在房中夜不能寐,怀中小女儿已经睡熟了,她将孩子放回榻上,突地外面属于儿子的声音欣喜道:“阿母,阿姐找到了,找到她了。”
妧枝被历常珽从马车上扶下来,在看到平氏前身形有一丝摇晃。
她今夜刚经历一场无比惊心动魄的风波,与历常珽死里逃生后,便偎依着他休息了一路,此时出现在平氏眼中的妧枝,宛若湖里的水藻。
她衣着单薄,纤瘦而缥缈。
“阿母。”妧枝叫了她一声。
平氏眼眶泛红,盈出湿润的光泽,让人快请他们进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而历常珽带来的下属被请进屋安置。
妧枝被送回房间,引起的动静让妧柔被惊醒,起来跟婢女说要找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