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排走出暗巷,枕戈识趣地在没有商榷安的吩咐下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在旁人看来,如寻常夫妻般,商榷安走在妧枝左边问:“你还放不下他吗?也许他一辈子都不见得回京,你却要在那座冷冰冰的郡王府里等他?”
妧枝愣了愣,她只是想回去看看,而这些时日的思索令她快忘了自己现在还是待和离的身份。
商榷安又问:“你当真打算为他守身一辈子做个有名无实的郡王妃?”
妧枝:“也许,这与你没有关系。”
历常珽将选择的权利给了她,妧枝随时都可以在和离书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届时就会有人送去官府,将他们的婚约解除,恢复妧枝独身的名誉。
但是,解了又如何?
丈夫不在京中,妧枝还是名义上的妻子,她的日子过的刚好,没有风波打扰,是以和不和离都对她来说,似乎不再重要。
商榷安:“我在等你,无论何时,都在等你重新接受我,给我个机会,妧枝,你不能再对我熟视无睹。我也有感情,是人就会爱而不得,心也会痛。”
妧枝瞬间诧异地看向他,这是她头一回听见商榷安这般心平气和向她控诉她对他的不公。
“那又于我何……”干。
话未说完,剩下的就被打断,“别再说与你无关了。”
商榷安:“今日你不是轻薄了我,让我对你袒胸露乳,你敢说这不算么?既然都已这般了,也该对我负责。”
妧枝:“……”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等等,是你求我,让我帮你解毒的。衣裳也是你自己脱得。”她很清白好吗?
商榷安:“但你看都看过了,我已是你的人了。”
妧枝与他说不清道理,斥道:“胡言乱语。”
她顷刻摆脱商榷安,往大街上走去。
“我还需要你解毒。”商榷安却没有再追,只是隔着距离在她身后提醒,“我还会再来找你。”
妧枝恍若未闻,专心没入人群中,与商榷安在此分离,但对方的缠人程度远比她想的还要紧密。
在帮商榷安解过一次余毒后,之后妧枝在街上总能碰见他出现,频繁的偶遇令她遇见的那些向她求助的人,都误将他当做她的夫婿。
妧枝出门,一如既往地会有忙缠身,大多都是小事。
东林寺遇到的生产妇人是罕见的情况,其他的有人请她帮忙诸如送迷路的稚儿一样,都在她量力而行的范围之内。
而商榷安便不知不觉加入到她身边,令那些见过一面或是逐渐相识的人都对她道:“妧娘子的夫婿待妧娘子真好,世间难得痴情郎,妧娘子可要珍惜,祝二位此生都白头偕老,白首同心。”
“……”
商榷安大多在旁一概不多解释,若遇上这般说道的,都会极为大方的回以贵重之礼,且若妧枝一赶他走,他便有理由说:“余毒未清,你想眼睁睁看我疼死,弃之不顾?”
那样妧枝又成了他口中薄情的女子。
最终,妧枝忍受不住,在最后帮商榷安解过一次余毒后,将自己关在家中,尽量不再出门。
冬日从枝头扑上簌簌白雪开始,惊醒众人欣喜的目光。
京都城内,屋檐一夜之间被染成白色,城中河水有的已然结冰,天寒地冻,不少富贵人家中却温暖如春。
而在商榷安收到消息时,妧枝已经离开了城中。
据在妧府和郡王府两地观察的眼线回来禀告,“妧娘子收到了一封从边关来的信,于是便也没与郡王府的人商量,命人驾了辆马车,出城往边关去了。”
第104章峰回路转。
远山峻岭,江河涛涛,冬日总是不利于行,尤其在下雪后,连马车都会耽误在路上。
妧枝从窗户探出身,看着路面和前方将要抵达的渡口,“你说郡王已经到了?”
在驱车的下属:“郡王昨日就在此等候,待会会慢下来,需要王妃下车慢行。”
妧枝:“好,就在此处吧,停车,我下去自己走。”
马车停下,妧枝跳下来,外边寒风冷冽,很快吹红了她的面庞。
越是离渡口越近,妧枝就感觉天气越凉,历常珽与她约好在他离开的渡口见面,妧枝昨天夜里一收到信,天不亮就安排人准备了。
在距离渡口处的茶棚附近,妧枝停下脚步,而里头正拨弄着炭火的人影背对着她,妧枝不禁打量起许久未见的历常珽,他的背影瞧着比之从前消瘦了许多,手背可窥肤色,也黑了不少。
就在妧枝走进来后,她站在一旁,历常珽透过点着的炭火,先看到的就是专属于女子的绣鞋,而后是裙摆、衣裳,再到那张熟悉而冻得通红的小脸。
“阿枝。”历常珽十分惊喜地起身,他拉过妧枝的手,让她到茶棚里的椅子上坐下,离火盆近一些,然后吩咐,“伙计,倒一杯热茶来。”
妧枝出来没多久,就已受不住着寒冷的气候,好在炭火令她身子的热度恢复不少。
她也问历常珽,“你还好吗?”
历常珽同样仔细观察她,就这样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历常珽笑道:“我很好,阿枝。你呢?”
边关实在是辛苦,黄沙漫漫,历常珽果然和在京都时不大一样,但即便如此,都比日前气色和精神好上许多。
他神色不再萎靡,时不时暗藏伤怀忧郁,妧枝点头,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