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枕戈,“再去买些吃的送来。”
老妇人闻言惶恐,“哎,使不得,大人,已经够了。”
“一点心意。”商榷安发了话,下属便依言行事,那小孙儿吃着手指,仰头傻乎乎的瞧着他。
商榷安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座险峻又高耸的大山,稚儿什么都不懂,这是他一生距离这个朝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最近的一次。
而商榷安让人意外地微微倾身,拍了拍稚儿的肩膀,将小孙儿吓得痴望着他。
然后抬头对看着他的妧枝道:“若无恙,你我的孩儿也应该这么大了。”
妧枝顷刻冷下脸,一言不发。
商榷安:“怎么不说话?”
妧枝:“说什么?说你活该命里无子?”
带孙的老妇人吓了一跳,不好声张打扰,只能疑惑又忐忑地打量他们。
“想要孩子,去找别人生去。”妧枝不怀好意道:“或是再抱一个别人的孩子,认到你自己膝下。”
商榷安沉默下来,可见妧枝说的,还是有些令他伤心。
但他并未有一丝生气,反倒是在下一刻后抬起眼眸,沉郁的双眼盯着妧枝多了一丝光亮,和浅淡的笑意,“我还能找谁?我如今只有你了,你还不肯要我。”
妧枝:“……少装模作样,没有人会可怜你。”
商榷安被训以后就不说话了,他眼神示意,他的确活该,但愿望是一种奢想,奢想无罪,这妧枝不能怪他。
到了老妇人的家中,虽在暗巷,却颇为清净,宅内也被收拾的十分干净。
“娘子和郎君请坐,老身这就去泡茶。”说着,为了不打搅他们,老妇人将小孙儿也拉走了,让他在院子里自个儿玩,别扰了贵人们的兴致。
屋内,妧枝靠窗坐下,这般能够瞧见院里的情形,还能帮老妇人照看她的孙儿。
商榷安站在她身旁,没有要走的意思。
妧枝:“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
就当还了他之前搭救的人情,还有送她去渡口追历常珽。
商榷安垂眸看着她,他是被妧枝偏头余光觑着的,更多是在看院子里的小孙儿,但不妨碍商榷安身形抢占了她的心神,他实在太有存在感,且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引起人的注意。
“我不是很急,但枕戈他们催的比较紧。”
真是莫名其妙,妧枝纳闷:“什么?”
商榷安:“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妧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得到她的回应,商榷安勾唇笑了笑。
妧枝忽然感觉到头顶有阴影笼罩,果然商榷安俯身下来,妧枝一怔就感觉到耳畔一阵呼出的热意,“我需要你,用嘴帮我把余毒吸出来。”
“……”
妧枝误以为是幻听。
“已经有月余了,他们给我下了七情散,会从五脏六腑还是腐烂。”
“他们?”
“一些谋反的罪臣余孽。”
妧枝认认真真观察商榷安,他离得她很近,很容易就能瞧见他衣襟处脖子上泛蓝的青筋,这的确是中毒的模样。
“你不怕死?这毒是不能被彻底清除么,还是没有解药?都这么久了,为何要我帮你去吸。”
商榷安:“已经解了大半,只剩微量余毒,我也说过不需要解了,是他们要小题大做。我想留一点,死也死不了。”
妧枝跟他对视,商榷安在笑,眸子瞧上去不再那么冷,说出来的话也都随性。
“不帮你吸会如何?”
“不如何。”商榷安:“余毒而已,偶尔发作,会肺腑作痛,忍忍亦能过得去。”
“为何找我?”
“不找你的话,枕戈他们就要代劳了,但我想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总得为你守住贞洁才对。”
商榷安沉吟着说,妧枝已经无言以对了。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商榷安让他成为她的人?
“你的贞洁值几个钱。”妧枝无所谓的样子,商榷安如今与她何干,他和谁在一起都不关她的事。
商榷安认真思考了番,接着看着妧枝笑道:“我如今身居高位,一朝宰执,一年俸禄上万石,王孙贵子的父亲们见我也得礼让三分,我觉得还是颇有身价,算是贵重吧?”
妧枝也露出微笑,只是毫不留情道:“这么贵重,那你可得看护好了,别被玷污了,否则将会一文不值。”
商榷安:“自是当然,如今你在我跟前是大,叫我往东我便不敢往西,我做了你的小,一切以你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