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确信你爱他,绝不会质疑这一点。”伊莎贝尔漫不经心,“但丈夫的利益不代表你的利益,路易莎。”
镜中倒映着两位女士的脸,伊莎贝尔看见路易莎眼底划过迷茫。
“埃德蒙一无所有却想争夺爵位,你利用侯爵府的势力与财产助他良多,做了脏事,沾了人命,最后你能得到什么?成为公爵夫人?可是……”伊莎贝尔贴近她的脸,直视着镜中人,突然笑了,“你忘了吗?如果没有埃德蒙与你的缘分,你本来就是公爵夫人,何必去争?”
“现在,路易莎,好好想想,这段情分到底是上天注定,还是某人的别有用心?”伊莎贝尔轻声说,“他所追求的东西,是你要的吗?值得一位品行端正的侯爵千金为他赴汤蹈火,手上站满罪恶吗?”
伊莎贝尔冰冷缓慢的嗓音,如同咒语一般灌入路易莎的脑海。
她身形僵硬,记忆尘封的怀疑和不安,像开闸的河流般一泄而出。
“够了!”路易莎大吼,她颤抖着嘴唇,呼吸急促,“别再说了!”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路易莎的贴身女仆不安地问:“路易莎太太,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进去吗?”
意识到自己失态,路易莎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仪容,起身,“不用了,我这就出来。”
伊莎贝尔没有拦她,依旧坐下写着未完的信。
在大门敞开的一瞬间,刚才的谈话仿佛消弭殆尽,只是路易莎的幻觉。可她知道,那一句句箴言般的话语,都烙印在了心里。
路易莎顿住脚步,忽然回头:“诺曼小姐,我承认你很聪明,但聪明在查尔维斯没用。”
“你以为就凭我这个侯爵千金,能让四个未婚妻消失吗?”她压低声音,盯着伊莎贝尔的背影,“奥黛丽,你的对手从来不只我一个。”
脚步声逐渐远去,阳光从窗台泄下,照进屋内。
伊莎贝尔眸光微顿,笔尖无意识滑出墨水痕。
路易莎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蹦跶,但是她的话似乎和前几日海因里希的忠告重叠在一起——查尔维斯还有许多潜伏在暗处的眼睛和危机。
经过初步交锋与试探,她认同路易莎所说——霍华德侯爵府千金的智慧与谋算,不足以支撑她暗害四位贵族小姐,还不被怀疑。
要知道,那几位未婚妻,最次都出身于伯爵府。
四位千金相继病死,家人怎会不追究?当年尸首经过检验了吗?究竟有没有疑点?
……
一连串的推理塞满了伊莎贝尔的脑子。
可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解决。
伊莎贝尔与海因里希的婚期定在半个月后,八月二十号。这是女王钦赐的日期,届时会在锡兰公国皇室教堂举办,由教皇亲自证婚。
这个规制已经超过公爵府的标准,算是女王特批。斯宾塞家上下都很重视,薇奥莱特老夫人忙着置办结婚要用的婚纱珠宝,所以将后面所有的社交都推给了伊莎贝尔,美其名曰:练手。
下周就有来自王室公爵的宴会邀请,伊莎贝尔要作为查尔维斯的代表参加。这将是她首次出门社交,想必又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不过此刻,她不着急操心这些。
伊莎贝尔默默封好信件,在信封上写:寄往肯特郡,伊莎贝尔·诺曼小姐收。
许久不见奥蒂,不知道这家伙过得怎么样?一定能吃能睡。
伊莎贝尔看着窗外的阳光,唇角微勾。
树梢停留的白鸽,突然飞向长空,似乎在帮她寄去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