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柰立即夺回信纸,耳朵一下热了起来。臭毛毛,也不讲一下,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最讨厌的是,还被袁希珩看见。
「-明天要跟他出去吗?」
「才不要,我又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只不过,这一句话不能说出口就是了,「我还以为他要跟我下战帖呢,哎,不要说我的事情啦,你呢?我…有认识的人,说今天要跟你告白。」
袁希珩也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她是-的朋友啊。」
「嗯。」她拔着身边的草,「你怎么回答她?」
「还能怎么回答,当然是抱歉。」
「她没哭吧?」
「哭了也没办法。」他淡淡的说,「她不是我欣赏的类型,何况我心里已经有其它人了。」
「就这样?」
「不然呢?」
央柰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火气,劈头便骂,「你们男生真的很差劲,毛毛原本很喜欢音音的,然后突然又说喜欢我。有个女生因为你哭了耶,可是你一点抱歉的样子都没有,就算你不喜欢她,也该谢谢她的心意才对,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男生,可是她偏偏喜欢上你,你不觉得感动吗?不应该在可以的时候对她好一点吗?你、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央柰劈哩啪啦说完,然后做了跟毛毛一样的事情-朝美丽街的方向拔腿狂奔。
那天晚上,央柰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袁希珩他……他应该很意外吧。
他们虽然偶尔会斗嘴,但她从来不曾真的动过气,直到今天。
她生气了,是真正的生气。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他有过来星星花坊找她,可是她不想见他。
直到夜深人静,央柰才愿意承认,她之所以生气,不全然是为了香绮的眼泪,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
***
央柰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捷运列车开得快一点。
哎,真不知道哪跟神经不对,突然梦见八百年前的旧事,是太怀念学生时代还是怎样?那火红的夕阳以及淡绿色的信纸,颜色显明得好像刚刚经过眼帘,而她就这样睡过头,一觉醒来已经七点,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但今天是她到青天律师事务所报到的日子啊。
她如果胆敢在第一天就迟到,一定马上会被贴上标签,即使她的直属上司不会对她怎样,但是难保其它同事不会怎样。
因此,央柰拼了命的赶赶赶赶赶。
捷运市府站内,就看到她一个人以很豪迈的姿势狂奔,出了捷运站后,迅速的通过小公园、马路、光可鉴人的商业大楼,终于,她在报到的前十分钟跑进青天律师事务所。
「小姐你好。」
接待人员见到她突然从电梯口直冲进来,吓了一跳,但基于职位使然,还是得笑,只不过笑容不再那么自然。「请、请问有什么事?」
央柰喘着气,「我找李又柔小姐。」
「李小姐?里面左转直走。」
左转,直走,哇啊,好大的办公室啊。
挑高天花板、落地玻璃窗,座位与座位之间都很宽敞,感觉利落而舒适。难怪,大学同学在知道她进入青天后,每个都是羡慕又忌妒的样子。
即使薪水普通,但在这种环境上班就够叫人愉快了。
李又柔……李又柔,啊,看到了。
黑底烫金名牌上写着「袁希珩律师助理,李又柔」。
长长的头发、精致的彩妆,感觉人如其名。
「-好,我是来接替黄小姐工作的。」央柰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纸信封,「这是我的基本人事数据。」
李又柔慢条斯理的怞出纸张,「沈央…央……最后一个字怎么念?」
「柰,ㄋㄞ-,四声,耐。」
「耐?」
「对,柰。」
李又柔给她一个抱歉的表情,「这个字很少见。」
央柰笑笑,「不要紧。」
她已经很习惯这种事情了。
每到一个新的环境,她就得替名字加上批注,「我叫沈央柰,最后一个字跟忍耐的耐同音。」
如果不加以说明,一定有人会念央杏、央世,也有人念过央杏,反正,念错的一定比念对的要多,而且还是多上很多,事实上,除了教过她的国文老师们,似乎没有人能在第一次就正确的读出「柰」字。
她曾问过老爹味什么取这么拗口的名字,他的回答也很妙,「因为我们家开的是花店。」
所以他将两个女儿都取了花的名字。
柰,是茉莉花的意思。
央柰是不反对老爹这么诗情画意啦,可是,花朵的种类这么多,能不能取个大家都好念的?例如,央玫、央葵、央薇之类的,如果真的一定要茉莉,干脆叫央茉或央莉也可以啊。央柰,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带给她无数的困扰,就连大学毕业典礼时,司仪也念错名字。
「中文系,沈央,咦…嗯…沈央杏同学,请上台领奖。」
原本很庄严的典礼,因为这样突然变成闹剧,央柰脸上斜线陡降,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依依不舍,瞬间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