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目不斜视,直奔病床,掀开被子利索地钻了进去。
要不是担心显得太刻意,她真想一把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腦袋都蒙起来。
陆言卿将谢思虞换下的睡衣也叠好,装进另一个干净的袋子,和之前装她自己衣服的袋子并排放在沙发一角。
看着两个挨在一起的袋子,她心头莫名地动了下。
直到此时此刻,才有了种“结婚了”的真实感。
即使她和谢思虞之间签了协议,她们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合法妻妻。
等婚房装修好,她们还会搬到同一个屋檐下。
未来的三年,她们将共享许多个晨昏,朝夕相对。
陆言卿整理好心情,关掉了病房上方明亮的主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夜灯。
房间瞬间暗了下来,也安靜了许多。
从随身的托特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腦,在沙发前的矮茶几上打开,借着屏幕的光,开始浏览一份招商计划书。
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被她刻意放得很轻、很缓,生怕打扰了床上正在休息的谢思虞。
空气里只剩下这细微的“嗒嗒”声,和窗外淅淅沥沥仿佛没有尽头的雨声。
其实,她今晚本不必留在医院陪床的。
可上午看到谢思虞那张苍白虚弱的脸,那句“晚上我会过来”的话,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几乎是未经思考地说了出来。
时间悄然流逝。
陆言卿处理完文件,在重要的地方都做了标记,合上电脑前,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深夜11:25。
VIP病房有张供家属休息的小床。
陆言卿起身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
出来后她的脚步在病床前停頓了几秒。
借着夜灯,仔细看了看床上隆起的身影,确认被子被谢思虞好好地盖到了肩膀,没有滑落,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走向窗边那张小床,躺了下去。
窗外,细密的雨丝依旧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轻响。
或许是真的累了,陆言卿闭上眼睛没多久,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
倒是旁边病床上那个“早已熟睡”的身影,在黑暗中悄然睁开了眼睛。
谢思虞小心翼翼地由平躺慢慢侧过身来,目光靜静地投向不远处那张小床的方向。
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陆言卿侧卧的朦胧轮廓。
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意外的车祸,到手术后的茫然,再到陆言卿出现、留下、照顾她、甚至帮她擦身体。
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很不真实-
谢思虞只住院观察了三天,便强烈要求出院。
身体恢复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她实在不愿陆言卿再连续几晚留在医院陪床了。
这几天,陆家老宅的祖父祖母,甚至陆言卿的父母都亲自来医院探望过她。
反观谢家,却像彻底遗忘了她这个人,一次面都没露。
是不知情,还是觉得不值一提?
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陆言卿敏锐地嗅到了异样。
谢思虞这个谢家养女,恐怕处境远不如表面风光。
两天后,一次偶然,彻底坐实了她的猜测。
晚上九点。
BlueNote清吧。
陆言卿被钟晚意十几个夺命连环call轰炸,不得已抽身前来。
她刚走进略显昏暗的大堂,习惯性地朝常去的卡座方向走,却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停在了光影交错的暗处。
靠窗的卡座里,四五个年轻人围坐。
穿着红裙子的谢知瑤明显喝多了,脸颊酡红,眼神迷离,拽着旁边好友吴兰欣的胳膊,声音带着不甘的哭腔:“我爸就是偏心!就算轮不到我……凭什么让谢思虞嫁给陆言卿啊!”
吴兰欣欲言又止,把谢知瑤手里的威士忌换成青柠薄荷水,试图安抚:“瑤瑤,你冷静点。就算谢叔叔有心,那也得陆言卿自己点头才行啊。”
Elis资金链的事她也有所耳闻,陆家是榕城首富,联姻确实能解谢家燃眉之急。
大家都在说谢思虞运气好,却没人深想:那么多世家千金的资料送到陆言卿手里,她怎么就偏偏选了谢思虞?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没看瑶瑶正难受吗?”
旁边的葉敏不耐烦地蹙眉。
在场众人就属她家世最弱,家里还有个处处壓她一头的姐姐,从小她就不受重视,此刻对谢知瑶的“委屈”格外有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