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40。
华康私立医院,一楼影像科ct室外。
冷白的灯光下,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
陆言卿按照护士指示躺上冰凉的检查床,厚重的铅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其实她觉得头部ct没有必要,但谢思虞坚持。就因为在飞机上听到的那点电流声?
走廊长椅上,心理科医生余霁正陪护着面色痛苦的姨妈候诊。抬眼间,她意外地看到了谢思虞的身影。
“谢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余霁走上前,语气带着关切。
这两年谢思虞因严重失眠成了她的患者,最近更是加重,每周靠针灸撑着。
她太了解谢思虞了,若非必要,这个工作狂绝不会在工作日上午出现在医院——连胃溃疡住院都拒绝的人啊。
“陪我妻子体检。”
谢思虞拢了拢臂弯里陆言卿的风衣外套,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光滑的纽扣。
在余霁面前,她并未隐瞒婚姻状况。
余霁惊得眼睛都睁圆了:“您妻子……回国了?”
“嗯。”
谢思虞轻轻点头,想到昨夜难得的安稳,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求证,“余医生,昨晚……我大概睡了四个小时的深度觉。”
这两年多,她每晚离不开安眠药,最近半年更是加到两颗才能勉强迷糊三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的深度睡眠,简直像个奇迹。
“吃药了吗?”
余霁追问。
谢思虞摇头,补充道:“没吃安眠药,吃了止疼片。”
余霁正想深入询问,ct室厚重的铅门“嗡”地开启。
穿堂风卷起陆言卿的裙摆一角。
“这位是心理科的余医生。”
谢思虞立刻迎上前,动作轻柔将臂弯里的风衣披到陆言卿肩头。
带着静电的柔软羊绒裹住微凉的身体,几缕发丝被黏在颈侧。
她又自然地介绍:“我妻子,陆言卿。”
陆言卿拢紧衣领,颔首致意。
余霁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陆言卿左臂肘弯处新鲜的针孔红痕,应该是刚抽过血。
“深度睡眠时间增加了?”
余霁注意到谢思虞眼下的淡青似乎消退了一点,“最近……”
“或许跟止痛药有关。”
谢思虞不着痕迹地截断话题,指尖滑过陆言卿微微褶皱的袖口,替她轻轻抚平,“余医生,我们改天再聊。”
诊区广播恰好响起叫号声。
余霁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谢思虞那只虚扶着、护在陆言卿腰后的手上,心里忽然明白了:谢思虞不想让她的妻子知道那段被失眠啃噬的黑暗时光。
上午11:20,妇科诊区走廊。
陆言卿从诊室出来,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二十。
谢思虞就站在几步外,正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移动,应该是在处理邮件。
陆言卿抬手将散落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看着那个明明很忙却抽身陪了自己一上午的身影,心头滋味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