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是那样的。”孟商只好转向她。
“不喜欢?”姜若淇又问。
孟商:“……喜欢的。”
姜若淇:“那你蛮长情。”
绕回来了还。
“不是那种喜欢,”孟商其实不太想和姜若淇聊这个话题。
但姜若淇表现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一定要明白问为什么喜欢,是哪种喜欢,具体怎么发现的喜欢。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
她非要问,孟商居然就真的告诉了她。
怪酒。
他说自己就是没见过那么勇敢的人,而且很温柔,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内核强大的人。她居然敢在校会上对抗不公,反正就是很勇敢。
孟商顿了顿,声音变得很低,“我吧,高中之后没怎么刻意想过她,是这几年,不太好过,所以会想起自己见过一个很勇敢的人,觉得自己也应该勇敢些,偶尔会感觉力气不够,就开始梦见她。”
他抬起已经空了的酒杯喝了一口,“希望她已经过得很好。”
姜若淇偏头瞧他。
小商年不胜酒力,脑袋越说越低,努力回忆时,会不自觉地眨眼睛,睫毛每扇动一次,脸上就多一丝笑意,语气都变得不自觉地甜蜜起来。
“她叫秦晴,”他介绍说,“是个很勇敢的人。”
这实在是超出姜若淇意料的回答。
而且她对此比较有发言权。
她不勇敢,她已经开始了流浪和逃亡。
她明知外面流言如何信口雌黄,但是始终没有正儿八经地对抗过一次,她明明不甘心自己再也无法演奏,不甘心到在每个深夜钻心地疼,却要对每一个关心她的人说自己没事。她愤恨养母收走的专辑版权,自己曾经心血一朝一夕被掠夺,还有她的亲生母亲……
她要是勇敢,她就不会在这了。
而这样逃避、流浪的自己,居然成为另一个人的精神支柱。
姜若淇和秦晴都在不堪时刻遇到孟商,时隔多年又被当面提起,命运真是很爱做弄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不配得到的仰慕。
“她不勇敢,很胆小。”她听见自己说。
抽离思绪,姜若淇发现孟商一直借着酒劲瞪她。
视线相触的瞬间,孟商立刻说秦晴就是很勇敢,生硬地警告姜若淇不许说她坏话,甚至呲了牙。
他维护得不讲理,姜若淇觉得有些好笑,只好跟着附和:“是,我不说了。”
片刻,她若有所思地讲:“孟商,你右脸有颗痣,笑的时候痣会沉进酒窝里,很容易让人记住。”
当年听他告白,姜若淇压根就没听进去几个字,少年人紧张得五官都在用力,那颗痣被压进脸颊又再次弹出的样子很可爱。
她好笑又好奇地问:“你怎么会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呢?”
我明明没有变很多。
小醉狗思考得有些慢,反应半天,抬手戳了戳自己右脸,最后放下手臂,表情变得懊恼起来。
“我就没好好看过她的样子,我表白的时候都没敢看她。”
姜若淇声音很轻,“是么。”
“不过,”孟商突然专注地盯着姜若淇,“我头一回见你就觉得眼熟,而且吧,你的声音很像她,我就总想着多瞧瞧你呢。”
姜若淇手指因这句话猛地蜷了一下,心口也随之一紧。
“但我没问,你知道吧?”孟商说,“我自己都记不大清,拿去问你,就特别不尊重人,怕你把我当流氓。”
姜若淇愣了下,随即无声笑开。
“我是真不记得啊……”孟商叹气道,“我当年都没她高,哪里敢看她。”
又小声嘟囔,“而且她突然就走了,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她,倒是和她同学要了她的电话号码,打多少次都打不通,真的是。”
孟商开始碎碎念。
“看都不敢看,就敢喜欢人家。”姜若淇指指点点。
“你别管,”孟商说,说完还是瞪人,“也别笑。”
“不过,你不记得人怎么确定喜欢她的?”姜若淇还是觉得好奇。
“你一看就没喜欢过人,”孟商居然嘚瑟起来,又颇有心得地说,“她只要出现,我立马就能知道是她,我闭着眼都能知道谁是她。”
“我有雷达。”他补充。
这人喝了酒以后毫无防御,年龄立马倒退十多岁,偏偏还骄傲起来,浑然一副自得自满的样子。
问题是,人就在他对面。
可见年久失修,雷达已经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