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是个哑巴,也不必捂嘴。
禁锢着她的双手,即便是一墙之隔,卫嫱也无法开口,也无法出声求救。
身前是冰凉的墙面,卫嫱倚在一侧,双手被麻绳紧绑住,不能动弹。她的手指颤了颤,可那些人根本不顾她在地上“写”下的言语。
耳房之内并未燃灯,除了入户的两扇门,其余地方再没有旁的门窗。门扉紧阖着,屋外的光影落不进来。
少女张了张嘴唇,嗓子堵着一阵甜腥。
她听见了。
听见了李彻的声音。
与她仅有一墙之隔。
卫嫱张大了嘴巴。
她使劲浑身力气,想要唤出那一声李彻,她想说,她身上很疼。
双手,双脚,整个身子。
还有那隐秘之处。
很疼很疼。
救救她。
她错了。
她再也不与他作对了。
双唇颤抖着,卫嫱苍白着脸,拼命扯着嗓子。
她身形打颤,听到的却是墙壁另一端的声息。
金妃笑意吟吟,为皇帝奉上一盏茶。二人不知又轻声说了什么,卫嫱听不太真切。
女人的笑声隔着一堵墙传来,分外刺耳。
卫嫱开始想要挣脱桎梏,挣脱那绳索,拍打墙面。
告诉李彻,她在这里。
一侧宫人瞥了她一眼,同左右道:“不必管她。”
她已经很虚弱了。
即便将她手腕处的绳索解开,任凭她此时的力气,也拍不动眼前这一面铜墙铁壁。她的双手被麻绳紧拴着,隐隐的磨痛感自腕间传来。她咬紧牙关,借着墙壁稍挺起身子。
两手并着,她开始拍打耳房的墙壁。
她在这里。
她被人关在这里。
似有凉风掠过,她的手脚又一阵发冷,连同那裙下,亦溽起一阵湿意。
可她的力道太小了,软绵绵的,根本拍不响什么声音。见她无力造次,左右宫人对视一眼,也失了看管她的兴致。
一个被绑住手脚、失了力气的哑巴。
又有什么能耐隔着一堵墙向外界求救呢?
她们推开入户的外门,轻巧走了出去。
房门又一声轻响,隔绝了方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缕阳光。
耳房之内冰冷幽寂,一时间,天地只剩下她一人。
卫嫱感觉身。下有什么在悄悄,悄悄流逝。
湿漉漉的,像是一滩水。
隔间传来金妃的嬉笑声,对方的声音很快活,轻快的语调里夹杂着小女儿独有的娇俏,分明是在同李彻撒娇。
“陛下,您叫臣妾寻的……臣妾已经寻到了……陛下今儿个怎的……”
声音断断续续的落入卫嫱耳中,她紧蹙着眉,听不真切。
她也无暇去顾及,金妃究竟说了什么。
她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那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忽然间,毕氏的笑语似乎飘扬至了天边,卫嫱两手抓着墙面,固执地想要将身子撑起来。
她开不了口。
她拍不出声。
裙下湿意愈重,少女似是嗅到一阵血腥味儿。卫嫱已然分不清这道血腥是自她的喉间,或是自那裙裳下传来,她手指死死抠着墙壁,尖尖的指甲在其上划出两道血痕。
锐利的,却又轻微的一声。
打破耳房内的寂静。
她埋低了头,开始喘。息。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