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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是那个“病弱”的主母,每日待在静安居,礼佛,看书,喝着那些让丫鬟们都觉得“苦寒伤身”的凉茶。
柳姨娘则成了侯府最娇贵的瓷器,被小心翼翼地供奉着。
经历了上次的“见红”事件,她变得更加谨小慎微。
揽月阁里,暖炉从不熄灭,衣食住行,无一不精,无一不暖。
萧珏和婆母,似乎也渐渐放下了对我的那一丝疑虑。
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在自暴自弃,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宣泄那无声的嫉妒。
他们不知道,我每一次饮下凉茶,每一次在寒夜里推开窗户,都是在为我的复仇,磨砺着最锋利的刀刃。
我开始更精准地操控这场无形的战争。
春桃成了我最得力的耳目。
她通过收买揽月阁的一个小丫鬟,能将柳姨娘每日的脉案和进补的食谱,分毫不差地送到我的案头。
“夫人,今日柳姨娘的脉象是‘肝火旺盛’,太医嘱咐要静心安神。”
我点点头,转身便让春桃在我的小釜里,煮上一壶能让人心烦气躁的合欢皮。
“夫人,柳姨娘今日要服用滋阴补肾的紫河车大补膏。”
我便在同一时间,喝下能“泄肾火”的泽泻汤。
于是,侯府的下人们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幅奇景:揽月阁里的柳姨娘,明明享用着最顶级的补品,却时常无故发火,心悸盗汗,状态时好时坏;而静安居里的我,明明吃着最清苦的食物,气色却一日比一日沉静,眼神也愈发清亮。
我的武器越来越得心应手。
我甚至发现,我的情绪,也能通过这诡异的连接传递过去。
当我心中充满怨恨和杀意时,柳姨娘便会噩梦缠身,夜不能寐。
当我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绝对的、冰冷的平静时,她则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发自心底的空虚和恐慌。
柳姨娘快被逼疯了。
她开始疑神疑鬼,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要害她。
她斥骂的范围,从下人,渐渐扩大到了前来探望的姬妾,甚至连婆母,都挨过她几次不轻不重的顶撞。
萧珏对她的耐心,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消磨中,流失殆尽。
他来我这里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
他不再是来质问,也不是来安歇,他只是在被柳姨娘的歇斯底里搅得心烦意乱后,来我这片冷清之地,寻求片刻的安静。
他看着我平静地抄写佛经,看着我淡然地品着苦茶,眉头紧锁。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为何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我从经书中抬起头,迎上他复杂的目光,轻声反问:“侯爷希望臣妾,是何种模样呢?是像从前那般,为您的一句关怀而欣喜若狂,为您的一丝冷漠而肝肠寸断?还是像柳妹妹那般,为您的一举一动而时喜时悲?”
我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他或许从未想过,一个女人,可以不依附他的喜怒而活。
他坐了一会儿,终是觉得无趣,起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没有半分涟漪。
我知道,他不是来关心我,他只是在另一处感到了厌烦,才想起我这个被他遗忘在角落的摆设。
我的心,早已在重生那一刻,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