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治疗室里,神经脉冲仪的电极片贴在周辰右臂的皮肤上,出规律的滋滋声。
电流穿过肌肉时,他能感觉到僵硬的关节在微微颤动,像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撬动,每一寸都带着钝痛。
旁边的神经反馈仪屏幕上,绿色的波形正剧烈波动,戒断反应又缠了上来。
药物减量后的第一个星期,比想象中更难捱。
胃里像揣着块烧红的烙铁,喉咙干得疼,那些白色粉末的幻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连仪器出的嗡鸣都像是毒贩诱惑的低语。
“周先生,放松些,试着跟着呼吸灯调整节奏。”康复师安慰道。
周辰闭紧嘴,没应声。他死死盯着天花板,左手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电流刺激让右臂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疼,戒断的燥热又从骨头缝里往外冒,两种痛苦拧成一股绳,勒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啊——”他忽然低吼一声,猛地抬左手想扯掉电极片,却现手腕被固定在仪器两侧的约束带牢牢扣住。
明明是为了防止他在失控时伤到自己,此刻却像毒窝审讯室里的铁链,勒得他胸腔里的戾气直往上冲。
“松开!”他扯着嗓子吼,约束带随着他的挣扎微微晃动,却纹丝不动。
连这点挣脱的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戒断,谈什么复健?
电流恰好又窜过右臂的神经丛,断肢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根钢针顺着骨髓往里扎。
戒断的燥热趁机在血管里炸开,眼前晃过千面魔举着针管的手,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些黏腻的蛊惑:“就一口,一口就不疼了……”
“闭嘴!”他狠狠撞向床头的软垫,闷响里带着泄愤的意味。
左手徒劳地抓着约束带,指腹磨过粗糙的布料,留下几道红痕。
“我是警察……”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像在提醒自己,“我不是瘾君子……”
观察室里,安靖的身体也在微微抖——刚才周辰撞向软垫的闷响,像敲在她心上。
陆鸣野在旁边紧紧握住她的,安慰,“没事的,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训练结束时,夕阳正透过窗户斜照进来。周辰全身虚脱。
安靖快步迎上去,蹲下身平视着周辰:“刚才在里面,你喊‘我是警察’的时候,特别帅。”
周辰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没抬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逞能。”
“是骨子里的劲。”安靖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右臂的护具,“医生说今天的神经活跃度比前天高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半年说不定能自己端杯子。”
可谁也没料到,真正的硬仗在深夜。
凌晨三点,病房里的监护仪忽然出一阵急促的蜂鸣。
安靖猛地惊醒,陆鸣野已经翻身下床,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到周辰的病房。
冷汗浸透了周辰的病号服,嘴唇咬得白,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抖,左手死死抓着床单,指缝间透出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