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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矩子令（第1页）

爆炸的轰鸣在云梦泽死寂的水面上回荡，橘红色的火光如同昙花一现，迅被厚重的浓雾和弥漫的水汽吞噬，只留下刺鼻的硝烟味和燃烧的碎片漂浮在水面。混乱的嘶吼和惨叫声在芦苇荡各处响起，是水猴子在疯狂攻击，也是受伤秦军的痛呼。

“救人！灭火！警戒！”韩信强压下对苏角那边的担忧，声音如同淬了冰，在混乱中异常清晰。他必须稳住自己这一侧的阵脚。

幸存的郎卫都是蒙恬亲卫营的精锐，短暂的慌乱后立刻执行命令。两人一组，弩箭精准点射扑上来的狰狞水蜥蜴，锋利的箭镞轻易撕裂它们滑腻的鳞皮，带起一蓬蓬污血。另外几人迅将受伤的同袍拖离弥漫着淡黄色毒雾的泥滩区域，用随身携带的清水冲洗伤口，并喂下李薇让墨家特制的“清瘴丸”——虽不能解剧毒，却能暂时压制毒性蔓延。

“韩将军！那匣子！”一名郎卫指着泥滩中央。那密封铜匣半埋在淤泥里，缝隙中依旧有丝丝缕缕诡异的淡黄色烟雾渗出，周围的几小片水洼已经变得浑浊黑，散着刺鼻的金属腥气。

韩信眼神凝重。这玩意儿，碰不得！他目光扫过战场，看到几只被射杀的水猴子尸体，心中一动：“取长钩！钩索！把那匣子拖到深水区！离人远点！快！”

郎卫们立刻照办，用长钩和绳索小心翼翼地套住铜匣，合力将其拖离岸边，沉入一处较深的水道中央。铜匣入水，出“嗤嗤”的声响，冒起一阵浑浊的气泡，渗出的毒粉被大量水体稀释，危害性暂时降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划水声和呼喊声从爆炸的方向传来。

“韩将军！韩将军！”几艘同样狼狈、船身带着焦痕和破洞的沼泽舟冲破雾气驶来，船上是苏角和他幸存的部下，人人带伤，烟雾熏黑了脸，眼神中充满了惊怒和后怕。

“苏将军！情况如何？”韩信迎上前。

“呸！晦气！”苏角吐出一口带着硝烟味的唾沫，脸上被飞溅的木屑划开一道血口，“那妖道阴险！在水道狭窄处埋了火药罐子，用芦苇伪装！一个兄弟踩上去……当场就……”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还有那些鬼蜥蜴！咬死了我们好几个弟兄！他娘的，这鬼地方！”

他看向被拖到水中的铜匣和周围弥漫的毒雾，脸色更加难看：“这就是那要命的玩意儿？侯生呢？”

“中了我两箭，趁爆炸滚入泥沼，不见了。”韩信指向侯生消失的那片浑浊水域，“水下芦苇根系盘结，泥沼深厚，难以搜寻。他受伤不轻，又失了这毒匣，应逃不远。”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苏角眼中凶光毕露，“传令！所有船只，以此为中心，拉网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立刻放飞信鸽，向蒙将军求援！禀报此地现剧毒矿物及侯生踪迹！请求增派墨家精工和……防护器具！”

他特意强调了“防护器具”。见识了那毒粉的厉害和水猴子的凶残，普通的皮甲和简陋的避秽罩，显然不足以应付。

信鸽扑棱棱地飞入浓雾。秦军士卒忍着伤痛和对未知毒物的恐惧，以更谨慎的姿态，开始在危机四伏的芦苇荡中展开艰难的搜捕。每拨开一片芦苇，都仿佛在揭开一层通往地狱的面纱。

两日后，洛阳行辕。

李薇正与张苍对着堆积如山的粮秣转运、降卒名册、陈城重建计划等文书奋战。张苍一手精算本领挥得淋漓尽致，算筹拨动如飞，竹简堆里埋着头，只露出一个髻。

“太后，陈城缴获粮秣折算后，尚可支撑大军南下二十日，但需从敖仓紧急调拨新粮，经颖水入淮，方能接济寿春战事。另，降卒七万余，日耗粮草巨大，分批押解回关中的路线和沿途补给点已标注在此……”张苍头也不抬，递过一卷密密麻麻的简牍。

李薇揉了揉胀的太阳穴，刚接过竹简，一名黑冰台密探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呈上一支细小的铜管：“太后，云梦泽飞鸽急报！”

李薇心头一紧，立刻接过，拧开封蜡。快浏览帛书上的内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张苍！”

“臣在！”

“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李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以哀家名义，火传令频阳天工院：第一，调派墨家精通矿物、毒理之弟子，由相里勤大师亲自带队，携带最高等级防护器具（猪嘴面罩升级版），即刻赶赴云梦泽前线！第二，征调所有‘驱瘴惊雷’库存，连同制作原料及熟练工匠，一并运往云梦泽！第三，查！给我彻底清查墨家所有关于‘孽龙涎’、‘毒火矿’、‘见血封喉石’的古籍记载！所有线索，一字不漏，立刻整理送来！”

张苍被李薇的语气惊得抬起头：“太后，云梦泽那边……”

“侯生找到了！但让他重伤跑了！”李薇将密报拍在案几上，眼中寒光闪烁，“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他携带的那个铜匣！里面是剧毒矿物粉末！苏角手下几个接触到的士卒，皮肤溃烂，高烧不退，郎中说……情况不妙！侯生那妖道，还在泽中养了一群吃人的水蜥蜴！苏角和韩信都受了些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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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苍倒吸一口凉气。剧毒矿物！士卒中毒！这可比战场上的刀剑凶险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