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假死?”
“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钰开口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姜铃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往日的伶牙俐齿此刻变得沉默,那些曾经在心里千回百转的理由,到了嘴边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许久后,姜灵才避开裴钰灼热的目光,开口道:“太子与我母亲有天大的过节,我若不死,不仅我有危险,连累的还有你和裴家。”
“我是为大家好。”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早已排练过无数遍。
但裴钰听后,却是微微一愣。
随后,他没有如姜灵预期的那样释然、愤怒,反而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不,你不全是为了我。”
听见这话,姜灵惊讶地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假死后,本可以找个偏远的地方隐居,为何要冒险来长安,还进入国子监?”
裴钰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每一个字都砸在了姜灵心上。
“若说是为了保命,赌太子会灯下黑,你又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风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若真要自保,在长安城里做个庸人便是,又何必要这样?”
拼诗词歌赋,裴钰自然比不上那些学子。
但他自幼在军中长大,是裴将军精心培育的帅才,从小学的便是如何洞察人心。
如何在战场上读懂敌人的意图,如何在风云变幻的朝堂上分辨真伪,才是裴家的根本。
若是从前,他与姜灵并不是那么熟悉,仅靠着一些旁人的言语和长辈的话语来了解姜灵的话,也许他就信了她的话。
娘子为了夫君不受牵连,所以故意假死,是多好的话本戏码!
但是……
姜灵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只是不到一月的相处,但裴钰对于姜灵已然有了不同往日的认知。
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同他想象中的娇娘子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
裴钰半年前想象出来的情深不寿、柔弱易折的爱妻,同姜灵本人根本是俩个模子!
而此时,甚至姜灵自己都没有现的小心思,裴钰如今也看出来了。
烛光摇曳,照亮了姜灵微微红的眼眶。
想到这里,裴钰的语气中带起一丝洞察真相的坚定。
“这半年来你过得很好,对吗?”
说到这儿,裴钰的眼神温柔下来,语调也变得轻缓。
“比起做国公家的表小姐、做裴家的儿媳妇,如今做灵娘子的你才更自在!”
随后,裴钰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心中的结论。
“你不是为了大家好,你其实是想逃离咱们……这段姻缘!逃离被安排好的人生!”
话语间,裴钰一直盯着姜灵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