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破旧的木门被重重的打在墙上,女人维持着一个推门的动作,一向温柔的脸上阴沉无比,死死的盯着死寂的屋内。
她原本没有怀疑便跟着士兵走了,然而刚刚走到半路,却突然发现不对。
村寨战败,有不少村民出逃,铁甲兵此时都在列队追捕,见到可疑人士要么现场杀死,要么放下戒心、立刻去追捕逃跑的村民。
怎么可能会特意带她去登记一趟,还是去闲杂人等不可入内的军营?
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
此刻,女人眼神一寸寸划过死寂的屋内,整洁的床铺上只剩下不停颤抖的男人,和一截空空荡荡的绳子。
那个被绑的严严实实、一动不动的女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哗啦啦……哗啦啦……”
极其细微的声响从水池旁传来,立刻吸引了女人的目光。
洗手池的开关半开,水缓慢的流淌在水池里,女人眯了眯眼,走过去关上,水流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野鸡,立刻停止了鸣叫。
“……”
女人缓缓在屋内走动,肩膀上骇人的血面若隐若现,沉默的眯着眼睛,一寸寸扫视着屋内。
洗手池的水没来得及关,门锁没开,窗户也没有被打开,那么这逃跑的女孩,此刻应该就藏在屋内。
甚至有可能,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在逼仄狭窄的黑暗中,惊惧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女人忽然倏地勾起唇角,唇边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慈和,微笑着轻声喃喃道:
“真是不听话。”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每一片皮肉寸寸开裂,都瞬间汩汩的流淌出血涔涔的液体,冒出无数张可怖的面孔!
“轰——!”
这些面孔有的贪婪、有的恶毒、有的楚楚可怜,然而它们无一例外,脸上都开裂的流淌着鲜血,如同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罗刹。
“嘻嘻嘻嘻嘻嘻嘻!”
“我们的祭品呢,我们的祭品呢,你怎么藏起来了,真是个坏孩子!”
“嘻嘻嘻嘻,在玩捉迷藏吗,如果我们找到你,不如把你整个人弄成瘫痪在床的人彘,只留一个膨胀鼓起的肚子怎么样呀!”
无数诡面流淌着血液,兴奋恶毒的吐出骇人的言语,方才还一片寂静的屋内,顿时成了凄厉可怖的十八层地狱。
床上的男人似乎也被这些血面惊骇住了,瞪大了眼睛,奋力的挣扎着,眼泪不住在眼角流淌,看着自己庞大青肿的肚子,口中发出恐惧的哀鸣。
“嗬嗬——嗬——!”
女人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任由血面在身上不住口吐怖言,直到屋内几乎变成了血涔涔一片,这才勾起唇角,微笑着比了个手势:
“嘘——”
她的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屋内的每个角落,轻声笑道:“小声点,别吓到我们尊贵的母体。”
“她可是献祭里很重要的一环,如果脑子坏了,身子残废了,整个人生不如死——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我可忍不住心疼啊。”
女人的口吻和缓慈爱,眼神分明温柔如水,看上去却没有任何暖意,只有无穷无尽的涔涔血色,泛着荡漾的冷光。
房间内一片死寂,连床上惊骇恐惧的男人都被这气氛所扼住脖颈,颤抖着躺在床铺上,一声都不敢吭。
女人微笑着盯住屋内的角落,片刻后,脚步微微动了起来,开始缓缓的,向每一个角落走去。
脚步声在死寂中一下下响起。
“哒,哒,哒。”
——————
而此时,苗云楼正趴在床下,用能勾到的所有物品挡住身体,竖着耳朵听女人的脚步声。
他本想像林海雪原中一样故技重施,跑到衣柜里,把最里层的隔板卸下来挡在身前,做出已经离开屋子的假象。
然而女人回来的太快、太突然,他这幅脆弱纤细的身子还无法和她正面抗衡,来不及躲进柜子里,更不能弄出声响。
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在她开门的一刹那,悄无声息的躲在床下,通过女人的脚步声判断她的位置。
从杂物缝隙中,看到女人脚踝上都长出那血涔涔一片的诡脸,苗云楼暗暗皱了皱眉,心下颇为崩溃。
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张脸?
怪不得连他都差点被这女人温和慈爱的面孔糊弄过去,原来她那贪婪残忍的面目都藏在身体里面,直到猎物上钩,才会猛然暴露出来。
苗云楼静静的躲在床下,听到女人的脚步声缓缓回荡在房间内。
如同猫捉老鼠一样,饶有兴趣的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猎物心上,敲出一个个心惊胆战的坑洞。
“哒,哒,哒。”
突然,脚步声在床下停住了。
苗云楼顿时屏住呼吸,眯起眼睛,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下的缝隙,紧紧贴着墙壁,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他被发现了?
女人脚步久久的停在床铺前,就在苗云楼精神绷紧到极致的时候,无声摆出了窜出的姿势时,她脚下一动,突然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