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细雨仍断线一般下个不停,纵使一行人已经进入了苍翠的青山中,也免不了被淋个透心凉。
幸好旅客商城的破烂货架上,还有个可以防雨的竹编斗笠。
【竹编斗笠(绿色品阶):斗笠散发着竹子的淡淡清香,可以挡住一切从头上淋下的液体,包括倾盆大雨。什么,你说风雨交加,雨水斜着打进来,斗笠挡不住?亲亲,这边也没有别的办法,建议您多买几个挡在身上呢。】
一行人已经走了近一个小时,青寂山寺仍被挡在雨幕之后,传来隐隐约约的香火油味。
苏俊跟在队伍后踏着石阶前行,头戴着斗笠,遮挡住了他阴暗的神情。
他心中本就有燥郁的怒火,被细密的雨水一淋,虽然有竹编斗笠护着脑袋,脖子下却浑身都是冰冷的水渍。
雨水浇透心凉,却如同过油一般,更激起了那股嫉恨的火焰。
苏俊沉着脸,死死的盯着队伍前面苗云楼高挑的身影,眼眶通红,咬牙切齿的低声恨道:
“他麻痹的,贱人,你等着,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碎尸万段。”
行走在他身旁、同是河神旅行团的旅客听到他说话吓了一跳,拼命比着手势,赶紧示意他噤声。
他拽住苏俊,低声急急道:“你不要命了,还敢背地议论他,河导对他那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舌头还不够疼?!”
苏俊闻言一颤,舌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舌根连心,仿佛他那颗阴暗妒忌的心都烧灼了起来。
他脸上腾的滚烫起来,咬了咬牙,一瞬间怒火中烧,愤恨的一把掀开斗笠。
“吧嗒!”
斗笠一下被扔进了水坑里,苏俊头顶的大雨立刻将他浑身淋了个透,却依旧浇不透他心中的妒火。
“那又怎么样!”
他不敢惊扰前面带路的河二,只能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妈的,凭什么他说换景点就能换景点,这贱人不过是一个流浪旅客,现在还正在被追杀。”
“咱们可是河导一手带出来的河神旅行团的人,李淳,你说河导到底为什么偏偏对他另眼相看?”
“……”
李淳闻言在心底暗骂一声隔墙有耳,立刻皱紧眉头比了个“嘘”的手势,神色不明的瞟了一眼苗云楼的背影,眼神沉了下来,并没有接话。
他不像苏俊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一样,只会看到河二表面的行为,而嫉妒不已。
李淳加入河神旅行团的时间更长,对河二的了解也更深刻。
他很清晰的知道,无论河二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是伪装成被旅社欺压的弱者,还是慈悲为怀的善人,都改变不了他的本质——一个喜欢玩弄人心的疯子。
李淳深深的望着苗云楼的背影,不理会耳畔仍喋喋不休的苏俊,满是水渍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个模糊的微笑。
所有被河二主动示好的旅客,不管一开始信任与否,都会成为他计划中的一环,死在自己最胜券在握的时刻。
他们这些跟随河二的旅客,只需要等待就好。
“他妈的,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苏俊的声音又在耳边阴魂不散的响起,他低头按了按胸口的刺青,不甘心的咬牙道:
“李淳,你也听到河导说了,山路的石阶地滑狭窄,如果有人不小心就这么摔下去了,这么大的雨,恐怕没人会深究吧。”
李淳闻言微微一笑,眼底却透出一丝厌恶的不耐。
苏俊这个蠢货,流浪旅客现在身上还有河导的【状态锁定】,除非河导主动解除,否则就算从悬崖上摔下去又能如何,根本不会擦破一点油皮。
反而是苏俊自己,一个没脑子的东西,怎么可能扳倒那个一看就嘴甜心苦、满心算计的流浪旅客,非要找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淳瞥了一眼苏俊那张扭曲的面孔,心下冷笑一声,厌烦的扯了扯嘴角,刚要开口告诉苏俊河导的用意,心下却突然一动。
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去劝导苏俊呢?
一个没脑子的蠢货,自己想要找死,他有什么必要拦着,还不如静观其变,趁机摸清楚河导的态度。
李淳心思一转,面上不显,反而微微一笑,对苏俊轻声道:“你说得对,青山路窄,阴雨连绵,如果有什么人自己绊倒了、滑下去摔死,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
“是啊,如果他能绊倒……”
苏俊听了他的话,喃喃自语一样,眼神发直,死死的盯着苗云楼雾气中的身影。
他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仿佛下定决心一样,胸口刺青一闪,石阶旁的一颗石子突然动了起来。
随即这颗石子竟然颤颤巍巍的腾空,在无人接触的情况下,迅速朝着毫无防备的苗云楼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