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死者,不管死因是什么,死状是什么样子,不用害怕,因为你是来帮他的。他身上的伤痕、伤口的形状、面部的表情,都是他临死前传递给你的信号。你试着把这些当做救他的工具,就会觉得多了一种使命感,从而忽略恐怖的表象。”
陈豆豆将这番话细想一遍,觉得有些理解了,重重点头:“嗯,好,谢谢笙姐。哦不!”
“怎么了?”
“从现在开始,是不是可以叫你师傅了呀?”
柳回笙笑笑:“随你。”
得到圣旨的陈豆豆欢呼到跳起来,卫衣的兜帽飞起扣到头上,兔耳朵一般。
这一幕,从头旁观到尾的赵与看着十分刺眼,后槽牙收紧,隐约在腮帮看到鼓起的痕迹。
“拜师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分析下案子了?”
陈豆豆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巴掌笔记本,时刻准备落笔。
柳回笙的笑容散去,迎着吹了几秒的河风,表情严肃起来,叹道:“死者眼睛被蒙住,双手被绑,这种死法眼熟么?”
赵与嗯了一声:“有点像以前,处决死刑犯的绑法。”
“没错。”柳回笙叹了口气,落下判决,“这是处决式谋杀。”
“处决式谋杀?”
“对。”
“上次郭崇安的案子,好像也是这个。”
“不,郭崇安的是审判式谋杀。凶手是一个审判死者生前罪责的过程。但处决式,情况更加严重。代表凶手认为死者不可原谅,也不需要审判,而是直接通过行刑的方式,将其处决。”
赵与的脸色陷入凝重,仰头望了眼黑尽的天空,将赶到现场至此刻的记忆顺了一遍,说:
“还有个地方很奇怪。”
“哪里?”
“他们下去捞尸的时候,死者是斜插在河底的泥沙里的,胸口以下陷在河底。一般来说,如果死后被抛尸,应该是平躺的。”
柳回笙立即明白这个疑点背后的归因,跟赵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笃定道:
“抛尸的时候,他还没死。”
道破这一点,谜团随之而来——
“这就复杂了。”
赵与不耐烦地嚼了下口腔,空虚得想要抽烟,但又顾着柳回笙在旁边,只能剥了口香糖扔嘴里,道出自己的疑惑:
“都已经绑起来了,打死后抛尸岂不是更保险?”
柳回笙顺着她的思路往下剥了一层:
“而且,既然想让他溺死,那为什么不把脚绑起来,反而只绑他的手?”
“这么看,可能凶手失误了,行凶的时候,以为死者已经死了,谁知道还没断气。”
“不。”
“怎么了?”
河面倒映出月光,投射到柳回笙眸底,一片冰凉:
“凶手是故意让他溺死的。”
在挣扎中绝望,在绝望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