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烛让夏浔回了办公室,并解释窦长宵大概是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的。
待办公室里只余下他一个人,宁烛翻出手机,盯着通讯录置顶的名字看了会,拨通了。
他打了两通电话,窦长宵都没接到,大概是在工作。宁烛十分钟后有个会议,于是没有再打第三通。
会议过半的时候,宁烛接到窦长宵的回电,他扫了一眼,带上手机站起身,示意台上的主管继续,接着离开了会议室。参加会议的其他主管只当是有更加紧要的事情要处理,完全没往私人问题上想过。
“宁烛?”
窦长宵的声音听上去很闷,像是从前天离开时,低落的情绪就一直没有缓和。
宁烛“嗯”了声,垂眼思索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更加直接的问法:“长宵,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电话那头静了会。
只要夏浔跟宁烛提过前天的事,根本瞒不住的。
窦长宵回答:“我见过你的抑制剂。”
宁烛就懂了。
他忽地感觉有点呼吸不畅,靠住了墙壁,克制着声音:“什么时候?”
那头沉默着,宁烛就猜时间应该比他预想中的要早很多。
电话两端同时没有声音发出。宁烛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有考虑过未来某天告诉窦长宵自己的腺体病,但没想过对方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知道我和你做交易是为了治病。”
窦长宵没有否认:“嗯。”
“你,明知道这点,还凑上来。”
“嗯。”
宁烛忍不住说:“你怎么想的呢?”
窦长宵说:“你觉得我最初跟你在一起是为了钱,还同意我亲你抱你,跟你躺一张床。你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的。”
宁烛捂住了额头。
他觉得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但来不及追究。更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
以他对窦长宵的了解,对方在情感方面相当纯情,刚认识的时候,被自己甩了张卡就嚷嚷着“性骚扰”。
但前天,对方明知道自己瞒着他找了个“备胎”,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忍了。
‘有些事情,需要消化’。
是打算消化完,再装作无事发生似的,继续喜欢他吗?
就为了照顾他那个破腺体。
他的Alpha真的很好。
宁烛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发现自己似乎很难给予窦长宵对等的包容和信任。他习惯性地假设自己会被再次放弃,做最坏的打算,留后路,这种思维方式早就成为他本能的一部分,无法剔除。
这样没什么不好。越是珍贵的东西,拥有的时候就越不能抓得太紧,这样它坏掉或者是失去时才不会太难过。
对宁烛来说,窦长宵就是那个不能攥得太紧的宝物。
可他不知怎么,只要想到自己无法回馈给窦长宵对等的喜欢,永远也没办法做到像窦长宵那样毫无保留,忽然就很厌恶自己这种懦弱的心理本能。
宁烛突然冲动地说:“那个Alpha的信息,我会处理掉。”
这话说出口时未经大脑,但宁烛说完,却不觉得后悔,反而有种解脱感。
他说完甚至笑了下,又一次体会到那种,战胜本能的、病态的快感。
“……为什么?”
宁烛:“你不是在为他生气?”
窦长宵:“我是。所以,你做这些是为了哄我?”
“不知道。我想你开心点。”
不知道为什么,窦长宵语气仍然没有转好,反而变得更加奇怪了:“你觉得你把自己保命的东西扔掉,会让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