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出一个本子,撕下一张纸,拿起笔后问:“豆豆,你家里人电话多少?”
窦长宵沉默了两秒。
宁烛想了想,又说:“你外公的也行。”
窦长宵看起来还是不太情愿,不过这回还是乖乖地报了号码。
宁烛把纸叠好塞进外套里,“你在这里待着,我去趟保安亭,让门卫大爷打电话给你外公报个平安。”
窦长宵转头看了眼窗外。
台风比他进来教学楼之前更猛烈,外面两颗百年老树摇摆的弧度,其余寿命更短的树木更是要被摧折吹倒的架势,让人心惊胆战。而宁烛看上去不太高,又有些瘦。
窦长宵缺乏常识地开始担心宁烛会被吹跑。
他叫住了对方:“过一会儿再去吧。”
“嗯?为什么……”
“风很大。”
宁烛也往外掠了一眼,旋即很无所谓地朝后门走,“没事啊。”
但他走出两步,衣服下摆被人捏住了,往后扽了扽。
宁烛回过头,跟窦长宵绷紧的苦瓜脸对上,片刻后笑出声来,神情也变得有点柔软了:“豆豆,你可真乖。你哥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
“好吧,那我过几分钟再去。”宁烛妥协地坐回去,薅圣伯纳脖子上的毛发。
他的两本书摊在课桌上,窦长宵看见了,其中一本是英文的小说,上面勾勾画画许多生词。另一本书不像是正课,纸页上有一半都是棋盘一类的插图,上头还有许多宁烛用铅笔画出来的痕迹。
窦长宵看着那些插图,听见宁烛问:“会下围棋吗。”
他摇了摇头。
宁烛:“要不要做死活棋?打发时间很好玩的。”
窦长宵犹豫地说:“我不会。”
接着,他感觉对方挨近了他,接过他手里的书和笔,道:“我教你。”
做死活棋的题目不需要了解全部规则,只要知道最基本的气跟眼位,就很快能上手来做。
宁烛教了五分钟,窦长宵就自己抱着书看起来。
宁烛接着逗狗,问他:“它叫什么名字?”
窦长宵说:“没取过。”
“为什么?”
窦长宵很酷地回答:“不为什么。”
养狗取名字,方便之后教许多东西,但他只把小狗当玩伴,并没有这个概念。
“好吧。”宁烛笑了笑,揶揄道:“不过你的名字倒是挺适合它的。”
窦长宵:“……”
外面的风势似乎小了一些,不过这种天气,下一秒就有可能故态复还。宁烛怕窦长宵家人等久了,抓着这点空挡就起身出去了。
窦长宵就放下书,趴在窗边看着宁烛。
两分钟后,他从空气中肆虐飞舞的雪花片中,艰难地找到楼下宁烛的身影。
雪地像是一片洁白的海,被狂风卷刮,卷起一轮又一轮白浪。宁烛一身蓝校服在昏暗压抑的天幕中被衬托成了黑色,逆着风往保安亭的方向走去,速度缓慢。
倏地,风毫无预兆地大了起来,地面上那些白浪也跟着涨高、变大,站了起来,好像要将那个黑色的影子吞没一般。
一棵高而弯曲的树忽然折断,冲着宁烛直直地倒塌下去。黑色的影子没能躲开,被枝干压倒了。
窦长宵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立刻从教室里跑了出去。圣伯纳没了狗绳束缚,也倒腾着腿跟在他身后。
窦长宵极为艰难地推开教学楼的大门,推门的时候,他看见那个被压在树底下的人好像在挺活跃地挣动。
过了几秒,挣动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窦长宵费力地推开门,盯着风雪跑到了那个黑影面前,尝试去拽那棵树,但显然失败了。
他着急地转到一边,去叫宁烛的名字。
对方躺在雪地里,很安详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
作者有话说:
小宁老板,爱好是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