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肌肤相贴,毫无间隙地蜷在同一个被窝里。
兰矜原本苍白的肤色此刻泛起一层薄薄的绯色,如同冰封的瓷器被注入温度,渐渐显露出内里的暖玉质地。
他整个人仿佛正在解冻,从指尖到发梢都蒸腾着细微的热意。
离得这么近,何止自然感觉到了,何止的手掌贴在兰矜后腰,感受着那片常年冰冷的肌肤正一点点染上自己的体温。
暴君的银发铺了满枕,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颈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睫毛上凝结的冰晶早已融化,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水光,看着就像是眼泪,被弄哭了一样。
兰矜的脚趾无意识蜷起,蹭过何止小腿时又迅速缩回。
“还冷么?”
何止故意用膝盖顶开兰矜并拢的双腿,将自己完全嵌进去。
这话问的十分故意,所以没有得到回应,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何止满意地看到暴君耳尖那抹粉色骤然加深,连脖颈都漫上血色。
弹指间能冰封整条街道的手,此刻正无措地揪着枕头边缘。
在这个充满监控的囚室里,兰矜的呼吸渐渐回温,像是终于屈服于这份温暖。
“还好,没那么冷。”
兰矜闭上了眼,额头抵在何止锁骨处,任由对方的手指穿过自己的银发。
他实在是太久没这样平静地躺着了。
所以显得格外依恋。
何止脚踝上的金属锁链在寂静中偶尔发出细微的声响,像一首不和谐的小夜曲,提醒着他们天亮后即将回归的残酷现实:
无非是囚徒与暴君,背叛者与统治者。
但在这一刻,在这方被体温烘暖的被窝里,所有的身份与立场都被剥离。
他们不过是两个在末世废墟中偶然相遇的灵魂,用最原始的体温相互慰藉。
灯光很温暖。
兰矜的呼吸渐渐平稳,这位平日里杀伐决断的暴君此刻蜷缩在何止怀中,像只终于找到港湾的船。
何止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放松,那些白日里竖起的尖刺全都软化成水。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何止低头看着怀中人,床头灯在兰矜那张俊美如神祇的半边脸上镀了层金边。
他不由自主收紧了手臂,怀里的人还是很冷,何止心里某个角落因为心疼而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在所有人面前都强势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毫无防备地依偎着他。
锁链又轻响了一声,何止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兰矜后颈处那片细腻的皮肤,无声地叹了口气。
何止抬手按下开关,“啪”的一声轻响,房间里最后一缕光线被掐灭。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没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兰矜的呼吸声在耳边渐渐变得均匀,温热的气息拂过何止的颈侧。
何止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感受着怀中人逐渐放松的重量。
锁链在翻身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割裂的世界,却又被兰矜无意识往他怀里钻的动作冲淡。
此刻,在这片黑暗构筑的临时避难所里,何止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刻的温存中。
他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兰矜发顶,任由睡意如潮水般漫上来。
不管怎么说,至少此刻,他们共享着同一片黑暗,同一场梦境。
【??作者有话说】
何止:(抱着冰块睡觉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