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情绪激动,这话说的稍微大声了一点,于漱一下子就听到了,他瞪大了眼睛:
“危妙算,你在说什么狗屁东西呢!”
危妙算愁眉苦脸地往青衫客身边凑,
“你瞧,我说吧,跟个炮仗似的,上辈子估计是个炸药桶成精了。”
这形容实在是过于好笑,青衫客忍俊不禁:
“副掌门还是少说两句吧。”
危妙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也不想多说,但我已经把他惹着了,说多说少,其实一样的,这少说我不就亏了吗。”
青衫客摇了摇头,心里却已经下意识的偏向了危妙算,他抬手朝那个小公子道歉: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还请见谅。”
于漱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惯着的,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开口:
“危妙算,你从前嘴上就不饶人,你以前还说我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闻言,危妙算看了一眼青衫客,大喊冤枉,走到于漱面前:
“喂喂喂,你可不要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咱们有一说一啊,那不是我说的,那可是你爹于清说的!不是因为你书背不出来,所以才被你爹骂吗?怎么怨到我身上来了!”
“你!你混账!”
于漱气得耳朵都红了,他说不过危妙算,只是跺了跺脚,转过身去,干脆生闷气去了。
偏偏危妙算还非常幼稚的在他后面做鬼脸,好歹被青衫客拦住了。
青衫客无奈:
“副掌门。”
被这么一喊,危妙算总算是消停了。
这下,终于轮到了他们进万兽阁。
万兽阁内。
正厅灵位乌木牌位上金漆写着“凌霄之位”,案前却无香无烛,本该摆五谷三牲的供桌,赫然陈列着被剜心的妖丹、剥皮的兽首。
廊下弟子皆着暗红衣物,腰间仍佩血色驯兽鞭。
沈御和薛妄已经分开了,沈御是云庭山掌门,实在是太显眼,跟着薛妄,反而会麻烦。
如今正厅灵位之前,所站着的正是万兽阁阁主,月瑶姬。
她因容貌而得名,如今依旧美得惊人,头戴金丝步摇,凤尾坠珠在鬓边轻晃,却再无往日清脆声响,仿佛连金玉都失了魂。
身着暗红长裙,裙摆绣着百兽朝凤图,可那些瑞兽的眼睛全用黑线缝死,在烛光下如无数空洞的窟窿。
花容月貌,却似画皮。
执香的手指苍白如纸,三炷冥香插入炉中时,连手腕转动的弧度都精准得像被丝线操控。
眼看着三炷香烧完。
月瑶姬缓缓转身,金色步摇垂珠纹丝不动,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却不见半分笑意,只像被丝线拉扯出的假面。
暗红裙摆拂过地面,竟无一丝声响,宛如游魂。
“今日是吾儿凌霄的忌日。”
声音不轻不重,不高不低,却让整个万兽阁骤然死寂。
檐下悬着的青铜铃无风自止,连摇曳的丧幡都僵在半空,笼中妖兽集体噤声,阁内最凶悍的狰兽甚至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指尖抚过乌木牌位,在“凌霄”二字上停留,朱红指甲像是要抠进那金漆里。
“诸位能来……”
她眸光扫过堂下众人,最终停在沈御冷淡的脸上——
“很好。”
二字落下,灵堂四角忽然燃起幽绿色魂灯,照得她半边脸如鬼似魅。
人还不少,危妙算实在是懒得挤到沈御面前——沈御在前排,非常前排的那种前排,光站那就极度惹眼——反正危妙算就窝在后面,和青衫客在说话。
危妙算比青衫客高出小半头,此刻忽然侧身,手指一勾,便扯住了对方的广袖。
“道友,凑过来一些——”
他压低嗓音,唇几乎贴上青衫客耳尖,温热的吐息拂过那枚银灰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