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醒了!”严凤霄握住阿玉的肩膀,执拗地注视着她:“还有你,阿玉,你也快醒了!还有后宫诸位姐妹,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终将一并醒过来!”
“阿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将胸腔内积攒的所有愤怒与不平说完,豪言壮语后严凤霄有些不好意思,垂眸忐忑地看向阿玉,等待她的答案。
“怎会,其实我也……”阿玉哽咽,心中亦有万千话语与她共鸣。
曾经淤堵着的症结于此刻豁然开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打开拦在她心口的“门栓”的钥匙。
“你知道吗,这么多天与你相处着,我是真心想与你做姐妹。”严凤霄回握住阿玉的手,想到话语里的歧义又解释道:“不是妻妾和睦的那种姐妹。”
“可是越这样,我就越无法面对你。”
“为什么?”阿玉不解。
“我骗了你,阿玉。我与裴臻,都骗了你。”严凤霄抚上小腹,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什么意思?”阿玉似有所觉,目光移至她的腹部,却不敢置信。
“我们之前见过的,在卫国公府。”她苦涩地笑道。
心脏急促地跳动,阿玉下意识想要挣脱她的手,语无伦次道:“你,你是?怎么会这样?殿下娶了自己的表嫂?不,不,沈将军的死?殿下是要保护你?”
严凤霄握紧她欲要逃离的手,看着她告状:“你不知道他有多疯,甚至还想要这个孩子,做世子。”
她终于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全盘托出,手松了松。如此欺瞒,她不求阿玉能原谅。
阿玉却放弃抽开手的念头,自嘲道:“他是个疯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阿凤,我不怪你。”阿玉的哭腔愈发浓重,她抱了抱她,眼中与口中俱是同样的心疼:“你只比我长一岁,未婚夫忽然离世,你又有了身孕,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阿玉没有问严凤霄为何未成婚就有了身孕,只重复了一遍原谅。
她拍拍严凤霄的背脊,动作虽轻,话音却格外坚定:“阿凤,是你让我生出了正视自己的勇气。”
说完,前方迎来旭日东升,突破云层阻隔的炽烈天光洒落在这两名堪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身上。
严凤霄背对着城墙没有看到身后盛景,但她却在阿玉的眼中见着最无与伦比的旭日朝阳。
她想永远保护她。
第49章殆尽一线生机
破晓终至,她们在曦光下相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严凤霄闷闷地问。
“城墙高,能见的风景最辽阔,我想你兴许想来看日出呢。”阿玉半是哽咽半是笑道。
严凤霄听出她在开玩笑,也笑出声来,结果好巧不巧给自己呛到了。
“此处能看到军机大营。”阿玉又拍了拍严凤霄的背替她顺气,接着道:“阿凤,你想当将军。”
这是肯定句,在严凤霄未向她剖析以前,她便感受到了。
“阿,阿玉……”严凤霄听到这句,愈发泣不成声。
这是唯有女子才能懂得女子的惺惺相惜。
待两个人都哭够平静下来,她们才松开彼此。
阿玉掏出帕子,递给同样眼眶通红的严凤霄,再次劝到:“阿凤,我们回去吧,我们吃些点心,过会儿你还要指挥我们晨练呢。”
最后一句犹带揶揄,她的语气格外温柔,就像雌兽在哄着雏兽。
“好……”严凤霄好久未像现在这样哭成孩童了,纵是刚得知沈诏亡故后也没有。此刻她接过阿玉的帕子,回望向她的眼神中写满依恋。
这时,离她们两丈处的护栏处传来一声刻意引起她们注意的响动。
卫风在护栏上蹲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本有急事寻她们,不料来时却撞见她们抱在一起哭泣。
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暗卫统领,藏匿声息于他而言再容易不过。他将自己都存在感降低到最低,直到她们哭完才未加掩饰地从护栏上跳下。
“侧妃娘娘,严娘子。”卫风走至她们面前,简单致礼。
到底不算多熟悉,还是顶着赵延的扮相,阿玉有些不自在,目光与他的轻触后便移开。
严凤霄则神色自若,率先开口:“何事?”
她的声音犹带哭泣后的沙哑,卫风低下头摸摸鼻子低声道:“路上碰到阿梧,她说严娘子您不见了,属下便一起寻过来……”
“昨夜陛下身体不适,属下没有机会脱身。今晨来还想告知您们,昨日宜贵妃生产后的军报,便是齐国已经攻占了临城的消息。怕是过不了多久,齐军便要向曲城来。”
“陛下得知后吐了血,但仍不肯将兵符交给尚书大人。”
阿玉与严凤霄对视一眼,秀眉蹙起:“都要兵临城下了,陛下还记挂着内斗呢?”
事到如今,阿玉哪还不知承安帝父子俩的貌合神离。
西北军既已在裴臻手中,承安帝自是不肯再将号令曲城驻军的兵符交给他的人。
严凤霄双眸微眯,唇间勾起一个可以称得上诡异的笑容,气定神闲道:“卫风,你叫李准放心,我会让陛下交出兵符。”
“严娘子,您可莫要冲动,殿下过去就千叮咛万叮嘱,得看着您不要做傻事。”卫风战战兢兢道,他是真怕了她了。
“磨磨唧唧,难怪被人坑的家都要没了。“严凤霄冷哼道,予他一个白眼:“我又不傻。”
卫风又将为难的眼神投向阿玉,阿玉却不觉得严凤霄是有勇无谋的人,郑重道:“都这个时候了,陛下身下的皇位也坐不稳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