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将至,京都有大型集会,做河灯的商贩们等着这个时节赚一笔补贴家用,京都附近的商人旅客也进城凑热闹。
城外驻军的将士收到命令,放了两天假,只留一个小队看守军营,其他人可以回家探亲。
林宣等人回了趟家,然后又相约到王府。
之前军令在身,他们不便离开军营,知道宗聿受伤也只能干着急,此刻放假了,自然要赶来探望。
宗聿的伤势在好转,受伤轻的那条腿这些天开始有知觉,若是江瑾年去忙别的事,他就会让小福子扶他站起来。
他想快点好起来,然后给江瑾年一个惊喜。
知道林宣他们来了,宗聿很高兴,留他们在府中用膳。
“天杀的狄戎人,殿下,你受苦了。”林宣一身常服,少了军中的威严,看见宗聿坐在轮椅上,对狄戎的恨意又多几分,“只是把蒙义那厮关起来,真是便宜他了。”
蒙义当初也在爆炸中,一路上少医少药,伤的不重也拖重了。他表面看着没事,但内伤养不好,比宗聿严重。
上头说了留口气,军中没有太过为难。
可此时此刻,林宣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就该真只留口气。
宗聿伤势在好,心情也好,道:“留着他还有大用,且让他再活几日。”
林宣被劝住,他坐在宗聿对面,道:“我都听殿下的。”
其余人也随声附和,这种时候他们断不能给宗聿添乱。
宗聿询问军中动向,他的虎符在宗樾手上,现在军队是宗樾在管,今天也是宗樾给军队放假。
林宣说军中一切安好,他们现在的任务是确保京都安全,可以随叫随到。宫里有什么指示,凌霄阁的人会通知他们。
宗聿听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奉旨养病,忙里偷闲,不去讨苦吃。
一群人一会儿说正事,一会儿又插科打诨,气氛融洽,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敛芳早已安排人备好午膳,席间林宣问道:“怎么不见王妃?”
话音刚落,周围人一阵沉默。
江瑾年之前在军营和猎场露了两手,赢得大家的尊重,大家心里认可他这个王妃。
可谁也没想到,他会是个男人。
宫里一直不发话,朝堂上人心惶惶也没人敢提这茬,这桩亲事就这样维持现状。
小福子在给宗聿布菜,随口道:“这不是怕你们尴尬吗?”
林宣不解,仔细想想,这会儿要是撞见了,确实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讪笑两声,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是时候。
宗聿轻笑,对小福子道:“贫嘴,瞎说什么?”
顿了顿,又对席间的其他人道:“瑾年今天有事,不在府中。”
江瑾年陪宗聿胡闹了好几天,今天是孙有财托人送的马到了,对方是商队,特意赶夏至的集会做生意,不便来王府叨扰。
江瑾年收到消息,亲自走一趟。
见宗聿没在意,席间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小福子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言了。
林宣他们吃过饭就回去了,小福子替宗聿送他们出门,回来看见宗聿坐在院子的老树下,端着一杯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福子上前两步,弄出点声响,道:“殿下,院子里热,我们进屋吧。”
宗聿抬头,合上茶杯盖,将茶盏递给小福子,问道:“刚才为什么说林宣他们会尴尬?你觉得瑾年是有意避开他们?”
林宣他们要上门不是秘密,江瑾年要去牵马也是事实,宗聿只是诧异小福子会这样说。
小福子挠了挠头,道:“因为我这几天过的挺尴尬的。”
宗聿不解:“什么?”
小福子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艰难道:“殿下,你是看不见,可我们看得见啊!”
宗聿微微皱眉,这和看得见看不见有什么关系?
宗聿以为小福子又在贫嘴,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小福子拐着弯说的是这些天他和江瑾年的相处。
他看不见,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人,很多时候是上手就搂,搂住就亲。
小福子尽可能把下人打发出院子,只留一两个听令。
这要真和林宣他们一张桌子吃饭,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协调,旁人难以插足,岂不是会显得尴尬?
宗聿没想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深刻自我反省,然后越反省越开心,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真的好喜欢江瑾年,爱情里的情和欲都在此间,他贪心,想要更多。
“发生什么事了,这样高兴?”
江瑾年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小福子看见他,仿佛预料到接下来的场面,端上茶盏一溜烟跑了,留下宗聿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