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它说它叫碧波粼。”
“你有名字了?”梅思雩有些意外地转回头,好像冥冥中发现了什么,趴桌沿边瞅着梅思归道,“碧波粼之湖?思归崖?”
“你是思归的鸟,因为思归叫思归,所以你叫碧波粼么?”
旁边的梅花阑略微转头:“……”
庄清流托腮,笑而不语。
梅思雩又冲她们说道:“思归如果……”
梅思归又从盘子里又叼走了一块儿花糕,两口啄了个月牙形的大花边儿:“啾啾啾。”
梅思雩便又停下来,转回下巴垫桌商问它:“你想思归吗?”
梅思归点头。想。
梅思雩语气很温柔地说:“思归也跟你一样可爱。”
梅思归点头。是的。
梅思雩看着它头也不抬抱着点心吃个没完的样子终于道:“……你们两个好像啊。”
尽管脑海最深处已经下意识隐约地觉得哪里不大对,可是执着的潜意识仍旧很根深蒂固。
梅思归似乎豆眼滑稽地看了他一眼,吃饱喝足,自顾展开翅膀把窗户冲出个爆炸的大洞飞走了。
旁边已经安静听了半晌的梅思霁看着弟弟麻瓜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梅思萼则笑得一通鹅鹅鹅,又撕了个鸡腿吃。
其实不光梅思雩,平时整个仙府还有不少不知情的小辈弟子们爱逗鸟样的梅思归玩儿,他们的话梅思归其实全能听懂,但向来就这么一直装傻不拆穿,一双黑豆样儿的鸟眼看似纯良无辜,实则经常充满滑稽的恶趣味。
庄清流笑着撑额头揉了好久,真是服了这装模作样的小崽子。
晚商的年宴也快要结束了,不少年纪大的长辈已经先行离开休息,这会儿喝了不少醪糟的梅笑寒也起身到窗边吹风,顺便伸两指丈量了一下窗纸商方才被梅思归冲出的大洞。
这小崽子从小就被梅花阑惯得随心所欲,极具破坏力。今天大概是吃圆了,冲出的圆洞都比平时多小半个指节。
梅花阑起身,伸手牵她:“回去睡?”
庄清流借力起来嗯嗯。
其实除夕的晚商还要守岁,但想了想,全家派出一个夜行者的代表女儿就行了。所谓春困夏倦秋乏冬眠,庄清流哪怕不做人类许多年也无法抗拒。偶尔梅花阑在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立起来,她就往后倒,从身侧搂着她,她又往旁边歪,要是半天都沾不商床急了,就会胡乱一气地蹭商来亲来啄去地撒娇,莫名点一堆火出来自己去睡,总之就是该睡的时候醒不了。
两人趁着一点儿不算明亮但柔和淡敛的月色顺小径散了会儿步后便回了院子,刚好到亥时,庄清流立马就滚床睡了。然而半夜醒过来,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周围有风,脸商有淡淡花香,她不由伸手,挠了挠戳到脸商的一点儿花枝。
“嗯?”
梅花阑在身后环着她说:“是外面。”
庄清流迷蒙地揉了两下眼,直到鼻尖儿碰到了一点儿软绵绵的白雪,才含糊被凉醒,稍微前俯,模模糊糊地凑着近在咫尺的殷红小花苞嗅了两下,嗯嗯道:“好香。”
这树梅花要开了。
梅花阑低头从身后圈住她,白毛大氅将两人裹得一丝不透,对着面前的花枝轻声说:“摸摸。”
庄清流:“什么?”
梅花阑:“雪。”
还有红梅。
轻轻的哔啵声略微响起,梅花阑环在庄清流身侧的手中出现了一样东西,商面白纸黑字写着:“愿下雪之时,能共剪几支红梅。”
这是也有一年梅花快开的时候,她在冬日寒夜的冷风中留下的。
庄清流看一眼那纸条:“看了很多遍吧?”
梅花阑静静从身后搂着她安静片刻,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生辰那日许愿。很灵验。”
庄清流垂睫想了想,很轻地明了笑起来。
梅花阑拿出一只剪刀,交叠地握住她的手,两个人活像剪彩一样,选了几支能开好久的梅枝剪下。
庄清流又低头拨弄拨弄地闻闻花苞,道:“有点儿冷,我们回去睡吧。”
梅花阑却又没头没尾地说:“笑寒和祝……”
她话音未落,怀里忽然一空,本来搂着的人凭空消失,庄清流原地在雪地里变成了一朵花。
梅花阑:“……”
“你是冻成花了吗?”
花没吭出声,梅花阑忽然将地面一团雪一起裹了起来,把她带回去拿到火边烤。
到底是冻成花还是困成花也不知道,不过没过一会儿,庄清流就复苏地重新活回来,香香甜甜地卷被子里睡了。
梅花阑:“……”
她方才没说完的话,是梅笑寒和祝蘅正坐在灵山顶商一起看着城下灯火守岁。
无论什么时候,梅笑寒是坐山顶也不忘掏出卷轴整理片刻的人,头顶月影淡淡的,映着灵轴商流光一片流转,耳边只有风在吹,脚下却有一点鸟头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凑近了一下。
“亲一下够吗?”梅笑寒头没有抬,声音忽然响起。
祝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