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庄清流感觉这事还是值得喜悦的,于是欣然地主动邀请,让一帮小辈进了院子,又问他们吃早饭没有。
梅家有早起晨读后才吃饭的规整作息,所以饭堂这会儿还没开门。但大抵是平时都十分腼腆含蓄的缘故,所以一众弟子听庄清流问起,俱都纷纷点头,表示吃过了。只有梅思霁大喇喇开口道:“没吃。”
庄清流一喜:“那太好了,快过来。”说着转身,两步带梅思霁进了厨房,递给她一碗粥后,才从笼屉底下翻端出了一叠精巧的葡萄须泡菜。
一众弟子顿时又羡慕又不好意思改口了,只好先三三两两地在院内先对打练起了剑法。
而梅思霁见庄清流这样,便莫名其妙地就近坐下,边吃边面色古怪地观察她。
庄清流撑在桌边等了会儿,也观察她地问道:“好吃吗?”
梅思霁见她如此,终于以为她让自己背了一路桃的良心发现了,于是又夹了一筷子葡萄须腌菜,就着粥喝了两口,才有些别扭地看着碟子问道:“专门给我做的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庄清流语速顺溜地务实道:“听说你爱吃泡菜,所以我只是先让你尝尝。”
梅思霁脸上准备原谅什么的表情一扫而空:“……你为什么不自己尝?”
庄清流诚恳道:“因为我想先找个人试试好不好吃,不好吃我就不吃了。”
……
梅思霁当场摔碗,愤怒地直出厨房走了。
一帮弟子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平日里俨然十分熟悉梅思霁一言不合就走人的脾气,因此只是纷纷探头伸了伸舌头,彼此间你说我笑地猜了几句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毫不羞愧的庄清流收拾好碗筷出了厨房,才问道他们:“你们来找端烛君吗?”
众弟子纷纷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庄前辈……就是听说端烛君在晏大人那里养伤不在,我们才敢过来的。”
庄清流顿时笑了声,心想梅花阑是把这些小辈怎么了,怎么这么惹人怕。面上甩甩手上的水,走近好奇问:“那你们过来是?”
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有些腼腆,便派稍熟一些的梅思萼出来恭敬道:“庄前辈,我们听说你和端烛君几人这次灵璧之行,见到了失传已久的……传送符?”
庄清流好笑,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听说”,大概是昨晚通宵听了梅思霁说。这些少年多十五六岁,还不到常常被带着外出的年纪,平日里对这些仙门百家的新近大事传闻和厉害的人物东西总是多有好奇和憧憬的。
她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大喇喇坐下,先把梅花阑的话重复了一遍,道:“不是失传已久,是如今天地间灵气溃散消弭,绝大部分人已经耗用不起了。”说完转而道,“所以你们是也想见见吗?”
“是的是的!”
一众少年人立马将庄清流围了一个圈儿,梅思雩还乖巧地跑近,给庄清流拿出了一张现成的空白符纸。
庄清流见他们平时课业紧张,这会儿是早起跑过来,且一个个眼巴巴的,便点头笑笑,接过符纸在石桌上现成画了起来。
传送符的咒纹并不复杂,但十分精巧紧密,其中很多转折和间距哪怕错一点儿,这符咒用起来就天差地别。她向来对什么东西看一眼就会尽力记下来,刚好这次回来本来也想试试。
大概两口茶的功夫后,庄清流手中的符纸便成形了,一众弟子顿时围涌上来,争先恐后地各自从怀里摸出符纸,开始学着样子画。
梅思雩第一个照猫画虎地模仿了个大概,忍不住就用仙焰燃了,口中大叫:“去饭堂!”
庄清流:“……”
一众弟子也立即冲着他哄堂大笑,一人道:“你不行、你不行,看我的……藏书阁!”
另一人立马道:“你也不行,你的万浪回连勾都画歪了,还是我来——习武堂!”
“——透泽园!”
“——镜月湖!”
“飞花岛!!”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一众少年纷纷都觉得自己能行地加入了燃符大军,好在都对自己的实力有很好的自我认识,没有妄图从梅家仙府直接传送出去外面。
庄清流乱七八糟地看了半会儿后,不由喝着茶喂道:“都小心一些,灵不灵的是小事,符咒可不能画错一笔,否则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
“这个是自然,庄清流不必担心。课业第一天起,先生都会时常提醒念叨的,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啦。”
一众弟子都试了几回后,见庄清流性情实在跟梅花阑天差地别,十分好说话又平易近人,便纷纷大胆地又围着她玩闹,想试试她方才画的那张行不行。
庄清流端着花茶冲他们挑眉:“这种东西十分厉害,我可不敢保证会把你们带哪儿去,不害怕吗?”
梅思萼领头立即回:“不怕不怕,你可是庄前辈!”
庄清流心里一动,忽然笑了声,放下茶杯故意问:“被你们端烛君知道了,责罚也不怕吗?”
梅思雩这时稍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大声给自己壮胆:“庄前辈你不会告诉端烛君的吧?只要你不告诉,端烛君和宗主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庄清流不由感慨人年少时,好像总是没有真正害怕的东西,越长大才越怕天怕地了。于是捏起自己画的传送符咒看了看,起身道:“好吧,我先试试。”
“带上我,带上我,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