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旁观了全场的梅思霁放松一口气,同时心里涌出一阵说不出的感觉,她当初其实也使过这样一招,却轻而易举就被祝蘅打了个脸贴山崖。当时她还怀疑是不是梅洲的剑法不精……现在看来是自己不精。
不过有一个问题——庄清流到底为什么会梅洲的剑阵?还用得这么精!
她身边人影飞来飞去,一批小辈弟子在崖下跟着救人的救人,追物的追物,同时心里同样都暗自惊疑。
庄清流站在崖边往下巡梭,大概就短短两炷香的时间,整个梅家仙府被邪气冲击得活像龙卷风扫过——山林建筑倒了不少,刚才灵剑也融了一批,符箓更是洒得好像不要钱。
本来梅家人就寒酸,败完这次家,估计能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正襟危坐在原地的梅花阑这时才低头抚手,双手轻轻合住琴弦,然后招手将浮灯召了回来,庄清流转头一看它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摸了两下,夸道:“好乖。”
——铛!
一直默不作声的逐灵忽然原地飞起,直接旋转一撞,把浮灯打飞了。
庄清流震惊地垂眼:“你不仅不出力,还打浮灯……你干嘛打它呢?”
逐灵把浮灯打完就不吭声了,静默了片刻后,忽地自己飞走了。
庄清流:“……”这是在闹脾气吗?
“等等……!”她诧异地掠下悬崖,追着一把刀飞身几步后,眼角一闪……看到了一处刚刚群邪暴动时,无意中被掀翻的一方墓。
梅家人死后都葬在家传的崖壁,这个拐角怎么会有一方土墓?
庄清流脚步一拐,往旁边走了十几步,恭敬地扶起倒下的墓碑,低头看了片刻——墓主人的名字是,戚忽。
她心里骤然浮起闪电般的惊异,这竟然是梅花阑母亲的墓碑?
据她翻书时所记忆,梅花阑母亲这个人,身世十分特殊,梅花阑父亲早早离世,梅花昼兄妹两人年少时过得并不平顺,甚至梅家几十年内换了四五任家主之事,都跟她有关。
所以她死后,只是埋在了这里,并没有入梅氏的家族崖墓吗?
天色逐渐阴了下来,大风不断,四野非常荒凉。庄清流和墓碑的主人用神识无声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后,不知怎么着就跪下,给她磕了个头。
“……”有些东西真的非常可怕,动不动就让四肢有自己的想法,就像那个诡异的趋水性一样。
……怪难为情的。
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梅花阑,脚步平静地从身后走近,勾住后衣领将庄清流提了起来。
“你为什么拜她?”梅花阑脸色很柔和,眼底似乎微有端详。
庄清流面对面看了她一会儿,实话实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双腿它自己想拜。”
梅花阑抬手给她加了身外衣后,轻轻看了墓碑一眼,转身:“……回去吧。”
庄清流跟上,边走边转头,若有所思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崖下的诸事还没有结束,受伤的人暂时抬走了,除梅花昼外,应该都没什么大碍,但追回来的诸物却还没镇压。而且这次邪祟集体躁动之事后,梅笑寒估计又要忙得脚不沾地了。
庄清流观察着许多被梅家子弟追回来的东西道:“梅畔,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梅花阑只扫了一眼,淡淡道:“冲出法阵的,都是各种各样后天生灵的东西。”
是,全部都是后天有灵,而且几乎全部都是冲向东南的方向。
庄清流见她有数,便不多说了,只来回随便看看,不怎么在意四周若有似无的打量和视线。
梅思霁这时从她身边龙卷风似的刮过,怀里还抱着一个……后面圆,前面尖的金色大金属棒?
“什么大金属棒?”梅思霁脚步唰地停下,冲她翻眼扫盲,“这是曾经一对高手散修所用的灵器,这对散修名为金银针,武器也叫金银针,这个是金针,银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没追回来。”
“……”
庄清流两手张开,又来回移动了几步,量了量尺寸,抬头:“……你管这叫针?”
她又眼皮一垂,心生敬畏地感觉,那自己可能上下两辈子都没有用过针。
有好多天没见过的梅思雩这时双手捧着那块花糕精跑了回来,语气跟梅思霁天差地别地温温柔柔道:“庄前辈,你方才好厉害。”
庄清流眼睛一眨,转头冲他装神:“基操。”
梅思雩单纯地看着她:“基本操守吗?那端烛君基操也很好的。”
庄清流:“……”
基本操作我谢谢你。
见她跟梅思雩说话,后面一帮已经忙完的小辈也逐渐涌了过来,纷纷绕在庄清流身边跟她问东问西,一直从灵山下跟回了梅花阑的院子。
庄清流自从过来后,难得跟这么多人说话,一路胡说八道地放飞了自己,忽悠着一帮小辈满口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