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吴掌柜,若是先前订了绣品的主顾们再闹起来,你尽可将定金退还,只一点,退定金不退买卖,货款可等交绣品时一并结清。”
&esp;&esp;吴掌柜明白,只怕这些小手段并不能真的平息事端,若是主顾们再闹起来,非但买卖不成,还会影响铺子里日后的生意,只是,他有些期期艾艾:“这确实是个好法子,既能安抚主顾,又能不丢了这桩买卖,只是只是咱们铺子里的定金一收,便拿去买丝缎绣线、聘绣娘了,一时拿不出这许多。”
&esp;&esp;“有多少先补上,其余我来想办法”
&esp;&esp;这当口,青凝已在心中盘算出了缺口,大抵还缺千两银子,她手掌拖着脸颊,细细想着还有哪些东西能当,暂时补上这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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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青凝回到崔府时,远远就见崔怀柔正在凝泷院门口徘徊,见着青凝,崔怀柔迎上来,挽住青凝的手臂:“青凝妹妹,你去了何处?要我好找。”
&esp;&esp;“今日是三姐姐的生辰,四夫人陪老夫人去松
&esp;&esp;山寺礼佛了,二夫人便做主,请了戏班子,晚上还设了螃蟹宴,要咱们姐妹们一处热闹热闹,你同我一块过去吧。”
&esp;&esp;青凝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淡淡道:“怀柔表姐且先去吧,我这会子不舒服的紧,还不晓得能不能去。”
&esp;&esp;如今青凝看的愈发分明,崔怀柔此人,骨子里是自卑懦弱的,偏生又敏感多疑,在身份比她高的人面前,她向来不敢高声说话,可在不如她的人面前,却又要作威作福,将人前受的气全撒出来。她心中瞧不上青凝,可她又怕在热闹的场合落了单,惹人笑话,便总是缠上她。
&esp;&esp;比起崔怀柔,青凝倒宁愿同崔灵毓在一处,崔灵毓被娇宠惯了,虽说记仇的很,却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esp;&esp;崔怀柔露出失望神色,还欲再开口,却被青凝打断了:“若是怀柔表姐没有其他的事,容我先回去了,杨嬷嬷还在等着呢。”
&esp;&esp;她说着便进了凝泷院,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未分给崔怀柔。
&esp;&esp;进了屋,青凝才嘱咐鹊喜:“鹊喜,我先前儿制的那味梨落香呢?”
&esp;&esp;梨落香清淡而不甜腻,倒适合崔素问这样的大家闺秀。
&esp;&esp;今日崔素问生辰,不露面却是不好,青凝打算过去走一趟,送份生辰礼便回来了,说起来她同崔素问也没有多亲厚的关系。
&esp;&esp;崔府的戏台子搭在了凌水阁上,青凝过去的时候,宴席还未开,女眷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
&esp;&esp;过了这个生辰,崔素问便要出阁了,今日除了崔家几位女眷,王氏还特意请来了同崔素问交好的几位小娘子。
&esp;&esp;青凝眼瞧着崔素问被众人围绕着,正笑着说什么,青凝也不往里凑,只在桥边住了脚。
&esp;&esp;一盏茶的功夫,崔素问似是乏了,越过众人,往湖心亭中躲清静去了。
&esp;&esp;青凝趁机上前,本想放下生辰礼,寒暄几句便走的,谁知刚提起裙角,忽听噗通一声。
&esp;&esp;青凝抬头,就见崔素不知因何跌入了湖中,正浮浮沉沉挣扎。
&esp;&esp;凌水阁中立时乱成了一锅粥,有婆子高喊:“快来人啊,三娘子落水了。”
&esp;&esp;二夫人王氏步跑进湖心亭,手忙脚乱的喊:“快、快去寻会水的婆子来。”
&esp;&esp;落水的乃是崔素问这样未出阁的小娘子,有闻声赶来的小厮仆役,并不敢下水救人,这若是坏了侯府娘子的名声,可是天大的罪过。
&esp;&esp;湖心亭下湖水甚深,崔素问挣扎间喝了好几口湖水,眼瞧着就要沉下去了。
&esp;&esp;王氏扯着嗓子喊:“人呢,人呢,可有会水的婆子,快些救救我儿。”
&esp;&esp;青凝闻声往湖边走了几步,忽而又住了脚。她是会水的,小时候跟着爹爹走河运,多少学了些。只是一来,这许多年也未下过水了,有些不敢贸然下水;再者,青凝估量了一下湖心离岸边的距离,晓得以自己的力气,便是下了水,也是无论如何不能将崔素问拖上岸的。
&esp;&esp;亭中已有婆子丫鬟们拿了竹竿来,往湖中递:“三娘子,三娘子,快抓住这竹竿”
&esp;&esp;湖水淹没口鼻的瞬间,崔素问早已三魂丢了七魄,哪里还能听的到。
&esp;&esp;王氏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喃喃:“这湖里是有索命的鬼啊,怎得专来勾我这一双儿女。”
&esp;&esp;早些年崔思喆也曾落过水。
&esp;&esp;她身侧的嬷嬷忙扶住她:“夫人莫急,下人去寻了,会水的婆子这就到。”
&esp;&esp;王氏哪里还等的及,扶着围栏,高声喊了句:“哪个会水,将我儿救上来重重有赏。”
&esp;&esp;她这句话出了口,忽听噗通一声,眼见一个小娘子将一块枯木拖入水中,而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esp;&esp;小娘子扶着那块浮木,很快游到了湖心,她吃力的抓住崔素问,将人拖到了那块浮木上,许是力气用尽了,救人的小娘子浮出水面,大口喘息了几声,
&esp;&esp;崔素问在绝望的浮沉间,忽觉有人扶住她的腰,命令道:“快些,抓住这块浮木。”
&esp;&esp;求生的欲望涌上来,她便借着腰间那股力道,伸出手臂牢牢抱住了那块浮木,恍惚间抬眼,竟是陆家那位名唤青凝的小娘子。
&esp;&esp;王氏见崔素问扒着那块浮木漂了上来,终于扶着栏杆缓了口气
&esp;&esp;这会子,已有婢女寻了会水的婆子来,几个婆子跳入湖中,很快将崔素问同青凝一块捞了上来。
&esp;&esp;岸上候着的婢女们早备下了巾帕、披风,将两位小娘子擦拭几下,裹了个严严实实。
&esp;&esp;好在搭救及时,崔素问吐出几口湖水,便已无大碍,只是脸色白的吓人。
&esp;&esp;王氏忙命丫鬟婆子们将崔素问送回房中,又命人去请了大夫。
&esp;&esp;一通忙乱后,王氏回过神来,才想起那位救人的小娘子。她转眸,便瞧见了发梢湿漉漉,裹了披风跌坐在亭中的陆青凝。
&esp;&esp;王氏定睛瞧了她片刻:“竟是你救了我儿。”
&esp;&esp;她说着上前扶起陆青凝:“好孩子,即是你救了三娘,我自当重重赏你。”
&esp;&esp;青凝裹了裹身上的披风,闻言抬起头来:“若是夫人当真要赏,不若便赏青凝五百两纹银吧。”
&esp;&esp;她实在缺钱的紧,铺子里急等着这笔钱救命呢,若是三夫人赏赐些玉如意之类的珍玩,拿去铺子里典当,少不得要被当铺压价,还不若直接要一笔银子。
&esp;&esp;王氏一愣,头一回见着直接要银子的,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她忽而想起来,方才是自己喊了一声‘救人者重重有赏’,这位陆家小娘子才跳下了水。果真是商人之后,重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