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只是只是如今那封先令书被隋四昧下了,想要借此敲诈一笔钱财,我如今哪来这么多银钱给他,只好另想法子。”
&esp;&esp;青凝说完了,闪着湿润的桃花眼,殷殷切切去看崔凛,带了些祈盼:“哥哥,你且帮我这一次吧”
&esp;&esp;有些娇嗔的吴侬软语,崔凛却迟迟没有回应,青凝又揪了揪帕子,还想再说几句好话,只还未开口,却听清朗的男声简短道:“好”
&esp;&esp;青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崔凛这是答应了要帮她,青凝一高兴,便弯起眉眼,朝崔凛行礼:“多谢哥哥。”
&esp;&esp;她说完了又想起今早明乐的反应,便如实对崔凛道:“今早儿明乐小娘子过来了,听语音,想来昨晚那出戏定是将她糊弄住了。”
&esp;&esp;想起明乐,便又想起了她的哥哥王禄川,王禄川不比明乐这样的闺阁小娘子,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子,想来是不好糊弄的,青凝忽而生出一丝好奇来,下意识便问了句:“哥哥见着王禄川了吗,他可有怀疑你?”
&esp;&esp;崔凛没说话,只是想到了今早王禄川那个阴暗的笑,他问:“怀安果然好艳福,你家妹妹可如你所想?身娇体软好欺负?”
&esp;&esp;彼时崔凛只是附和的轻笑了一声,脑海中却忽得想起昨夜手中那截细腰,肌肤滑腻,柔若无骨。
&esp;&esp;现下青凝就在他身侧,她身上那股清甜的气息又一丝一缕的缠过,崔凛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转眸道:“你不必操心这些。”
&esp;&esp;他说完又问了一句:“明乐可有同你透漏什么?”
&esp;&esp;青凝眨眨眼,忽而想起今早明乐送来的那瓶药,她将那小瓷瓶从袖中取出递给崔凛:“明乐娘子给了我这瓶药,说是要哥哥你替我涂抹。”
&esp;&esp;她说着朝外头站着的映儿瞥了一眼,又回头朝崔凛递了个眼神,意思是你可否要再做做戏?如明乐所言替我涂药?
&esp;&esp;崔凛手中握着那只瓷瓶,面色微微有些古怪,他瞧着青凝清澈中带了点懵懂的眸子,最后只说了句:“你且先去吧。”
&esp;&esp;青凝出得书房,见映儿迎了上来,便忍不住问映儿:“今早明乐娘子送来的是什么稀罕物?”
&esp;&esp;映儿嗤笑一声,附在青凝耳边低语了几句
&esp;&esp;青凝顿住,腾地涨红了脸颊,竟是用在那处的,她方才方才还示意崔凛替她抹药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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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崔凛有些别扭的别开眼
&esp;&esp;崔凛既应下了这桩事,很快青凝便听见了厢房后低低的敲击声,三长一短,是云岩的暗号。
&esp;&esp;云岩站在窗外浓重的暗影里,同青凝道:“陆娘子,那隋四是个游手好闲的,这几日无非吃酒闲逛,今日午后还去了运河边上的花船,他在那里头有个相好的私窠子,名唤香云,两人约好了明日去醉月楼吃酒。”
&esp;&esp;青凝本是斜斜靠在榻上的,一听这话,忽而坐直了腰身,对云岩道:“劳烦跑一趟蒋家桥,待明日那隋四出了门,你便告诉那位谷梁氏一声,就说我备了份厚礼,请她去醉月楼一叙。”
&esp;&esp;第二日午后,青凝早早便去了醉月楼,云岩跟在崔凛身边这么久,自然是个办事利落的,连包厢都给青凝订好了,就在那隋四的隔壁。
&esp;&esp;谷梁氏来的时候,有些束手束脚的不自在,坐在圈椅的边沿,斟酌道:“谢娘子今日要我来,可是吴仁已备好了银两,托你来换那封先令书的?”
&esp;&esp;隋四自从娶了她,已渐渐开始怠慢,谷梁氏心里想的是,隋四既然想要银子,那她今日若能换回一千两纹银,他也许会对自己好些。
&esp;&esp;青凝替她斟了杯热茶,笑吟吟道:“谷梁娘子喝茶,今日请你来,自然是备了厚礼的,我那婢子已去府中取了,你且稍安勿躁。”
&esp;&esp;她顿了顿,又问:“谷梁娘子,你当初因何要与吴掌柜合离?可是他待你不好?”
&esp;&esp;这话一出,谷梁氏刚拿起来的杯盏又放下了,她忽而想起了同吴仁做夫妻的那些日子,平心而论,他虽常常不在家中,却也是待她极好的,钱财上从不亏待她,便是家中大小事务也都由她一人做主。
&esp;&esp;再想想如今的境地,谷梁氏心中不免泛起些许异样的酸涩来,偏偏青凝还在问些有的没的,诸如吴掌柜在家时可曾让她为银钱操劳过?吴掌柜在时可曾让她行动不由心?吴掌柜
&esp;&esp;谷梁氏一下子恼了,扳起脸,斥道:“谢小娘子好没分寸,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你打听来做什么?今日你若备好了银钱,我自当奉上先令书,若是没有银子,那就告辞了。”
&esp;&esp;她说着便要站起来,却忽听隔壁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男子沾沾自喜的声音:“我的好香云,今日就你我二人,吃酒方能尽兴。”
&esp;&esp;是隋四的声音,谷梁氏一下子顿住了。
&esp;&esp;那边厢,隋四方坐定,便迫不及待揽住了香云的腰,香云嗔他:“要
&esp;&esp;吃酒,你怎得不去寻你家中那位,同你在那吴家大宅中痛痛快快的喝一盅。”
&esp;&esp;隋四点她的额:“瞧你,好好的又提那谷梁氏,不是同你说过了吗,那吴仁多年行商,攒下一份家业,如今全在谷梁氏手中,我娶她,无非是为了吴家这份家业。”
&esp;&esp;隔壁谷梁氏听到此处,忽而打了个冷战,隋四贪她的钱财,这些时日她早有觉察,可这话被隋四亲口说出来,却又是一番滋味,她忽而满目怒火的瞪着青凝,压低了声音道:“是你,是你故意引我来的?!”
&esp;&esp;都怪这位谢小娘子,若是今日不撞破,她还能假装不知情,继续过下去。
&esp;&esp;青凝点头,朝她做了个口型:“是我。”
&esp;&esp;那厢香云还在咯咯笑,矫揉做作的偎在隋四怀中:“你就尽管哄我吧,我且问你,打算何时接我进门?你若真要接我进门,那谷梁氏岂能愿意?”
&esp;&esp;隋四美人在怀,畅快的吃了杯酒,这酒一入口,说话便益发荒唐了:“她不愿?她不愿又能如何?她又岂能做得了我的主,若真将我惹恼了,小爷我一杯毒酒送了她归西,左右也无人敢管”
&esp;&esp;谷梁氏指尖都开始颤,方才那股被强压下去的寒意又随之蔓延开来,渐渐到了四肢百骸。
&esp;&esp;青凝站起来扶住她,在谷梁氏耳边低低道:“柳娘子,吴掌柜当年待你不薄,甚至合离时还在顾虑你日后的生计,这才将乌程的家业都给了你。至于这隋四,如今无需我多说什么,你心中该是清楚的很。你可知这先领书若是在隋四手中,吴掌柜随时可能被他送进死牢,念在你们少年夫妻的情分上,你也不该再去贪这一千两银子。如今吴掌柜往日的家财都在你手中,自然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银钱,你这无异于将他逼上绝路。”
&esp;&esp;谷梁氏慢慢坐回了圈椅中,目光呆愣愣的沉默了好一会,待隔壁的调笑声又响起时,她怔怔回过神来,从袖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件,递给青凝:“你说的对,诚然是我有愧于他。”
&esp;&esp;青凝心中怦怦跳,打开一看,竟真的是姑母手书的那封先令书。
&esp;&esp;只令青凝没料到的是,这谷梁氏说完,竟晃悠悠的走了出去,随后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隋四,你既然要毒杀于我,那今日你我便好聚好散吧。”
&esp;&esp;谷梁氏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战战兢兢,她是怕隋四的。
&esp;&esp;隋四转头瞧见是谷梁氏,先是讶然,而后转为不屑:“你来这儿做什么?你我夫妻一场,莫说这些伤心伤肝的,待那一千两纹银到手了,你还是我隋四的好娘子。”
&esp;&esp;谷梁氏凄冷的笑了两声:“一千两?没有了,那封先令书我已给了谢小娘子。”
&esp;&esp;隋四一听这话,猛然站了起来,他几步走了出来,待看到青凝后,眯了眯眼,直奔她而来:“我倒是谁,原来是谢家小娘子,怎么,今日不费一分银钱,就想拿走这封先令书,我看你想都别想。”
&esp;&esp;“就算你拿走了又如何,我让我叔父在那位崔世子面前进言几句,那封先令书就是废纸一张,照样让那吴仁下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