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十一年里,你不曾经历任何风雨,又本就意志薄弱,于是这份恶意轻易便将你击溃,当意识到“坏人”切实存在后,你不可抑制地怀疑起了认识的人。
你的改变非常明显,夫妻两人都有发现,你对别人的接近产生了抗拒心理,像只被虐待过的流浪猫,缺乏足够的安全感,为了防止被伤害,就对人满怀警惕和戒备——当然他们例外。
但你到底是一只善良的小猫,知道人类并不全是坏蛋,只是自己缺乏分辨好坏的能力,所以在自觉凶狠地呲牙警告过后,良心就会感到不安。
你很难过:“妈妈,我是不是变坏了?”
“怎么会呢?”妈妈很温柔地说,“保护自己是不会有错的,有警惕心是好事,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太多了……”
她心疼地摸了摸你的脑袋,叹气:“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妈妈还是希望利之的童年里不会有坏人出场。”」
「高津巧上门来看望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有点陌生的你。
曾经因他坦言目标而缩短的距离一下回归到原点,你对他的态度和其他人区别不大,甚至更为警觉——他也是个捕手。
以前的你虽然也少见表情,却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家养、被完善保护着的,现在却明显呈现出了应激反应。
同样没什么表情,但原本就上挑的眼尾配合眉骨的起伏,不再躲避视线时就显出了凌厉,再有紧绷着的面部肌肉,出乎意料地具有攻击性。
……好像猫在哈气,熟知你本性的高津巧想,勉强有点王牌投手的威势了。
和之前来看望你的人不同,高津巧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又一次向你道歉。
你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
然后高津巧问:“你还愿意和我搭档吗?还会打棒球吗?”
你更加茫然了,眼睛都睁圆了一点,原本努力表现的凶态一下前功尽弃。
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在潜意识里逃避着捕手相关的一切,爸爸妈妈也会避免提起,但是,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没有别的答案。
你想说自己还会打棒球,手腕上却突感幻痛,眼前又出现那个噩梦一样的身影,你嘴唇发白,下意识道:“我、我好像投不了球了……”
是不能,而非不想。
高津巧敏锐地察觉出了其中的区别,很是松了一口气,至于另一个你避而不答的问题,相比之下并不重要。
“我会帮你,直到你能顺利地投出球。”他承诺道,“这是道歉,也是证明——投捕之间是互相需要、彼此辉映的关系。伤害你的那个家伙,他不配被称为捕手。”
你不明白:“……我们都没有一起上场比赛过?”
“但你在为了和我搭档而努力。”」
「你站上了投手丘。
对面依旧是高津巧。
天气晴朗,温度适宜,风速和缓,找不到任何借口半途而废。
软质的棒球上印下过度用力的指痕,手腕因幻痛不受控地颤抖,你试图控制,身体却僵硬得像个快要报废的机器人,只差没有咔咔作响。
你知道正在为你蹲捕的人是高津巧,却仍旧觉得他的身形与那场噩梦严丝合缝。
你强迫自己动起来,也只得到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投球,一个非常考验捕手的接球能力的投球。
高津巧接到了这个球,代价是仓促起跳时的姿势不对,接球后就失去平衡后摔在了地上。
你第一次看见捕手这么狼狈的模样——你很擅长控制棒球的落点,这让捕手的工作变得轻松许多,也让你很难意识到捕手存在的意义。
就算换个没有经验的人,你也能把球送到他的掌心。
……而且,你以为高津巧会直接放弃这个明显的坏球。
他给你留下的印象是聪明,理性和精于计算便也成为了捆绑标签,你以为他不会做这种在赛场上只会浪费体力的事情。
你无法透过冷静镇定的表象看穿高津巧的内心,当然也不知道他其实远没有看起来那样平静。